展宁与张氏母女按照汪氏的吩咐,在展云翔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才动身前往鹤年居。
谁知在路上,他们竟然遇上了展颉和展欣。
这对兄妹也是得了汪氏的吩咐,要他们前往鹤年居。
这一撞上,彼此都有些意外,对汪氏的安排也忍不住嘀咕,这情形,应该是府里出了大事情吧?
展颉这会儿走路还有些不大方便,步子拖得慢些,展欣扶着他,面上虽少了些往日的骄矜,可望向张氏与展宁的目光仍没有多少温度。
张氏是主母,庶子庶女见了主母,理应恭恭敬敬的。可展颉与展欣只是不咸不淡地唤了声张氏一声夫人,对于展宁,展欣好歹还叫了声大哥,展颉却是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明显是仗着展云翔的宠爱,不把张氏和展宁放在眼里。
张氏看他们这副德性看了十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当下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而展宁心里清楚,自己通过卓管事的手,送到汪氏手上那些东西,很快就会让钱氏吃尽苦头。到时候没了钱氏的庇护,这一对兄妹,一个心思恶毒手段拙劣,一个骄矜傲慢腹中空空,他们还能靠着展云翔的偏宠在侯府里安然多久?
对这种愚蠢却又掂不清自己斤两的人,展宁没心思与他们较真,只是冷冷笑了下,转而扶了张氏的手,道:“母亲,咱们走吧,祖母还在等着呢。”
展宁的模样生得好,偏偏气质清清泠泠的,冷笑之时眼角眉梢不免带了股孤高感。展颉这会心里正不顺畅,见状便觉得展宁是在讥笑他行走不便,当即一股火气直冲头脑,在嫉妒与愤恨的驱使下,他竟不顾张氏在场,直接沉了脸色质问展宁:“你是在嘲笑我?”
展宁本已迈开步子,闻言回转身来,只见展颉那与钱氏有几分相仿的眉眼里,那份怨毒浓得都快溢出来。她心头立生反感,再想想展云翔今日提起的,想教她让荫职与展颉的话题,平日的漠视之心便淡了许多,她不禁挑高眉轻蔑一笑道:“你若是这么想,那就当是好了。自己没有半分本事,总想在别人手里抢东西,这都不嫌丢人,还怕人嘲笑?”
“你!”
展颉闻言气结,与展宁怒目相对。
展宁冷眼看他,眼里满是讥嘲,出口却是教训,“别总是你你我我的,在这府中,论嫡庶我为嫡你为庶,论长幼我为长你为幼,你理应称我一声大哥。若是不会唤,便闭着嘴,否则我不介意禀告祖母,请她再为你延请一位师父,教教你身为侯府公子最基本的礼数!”
除了之前因为江二小姐的事情挨揍,展颉少有被人说过重话,被展宁这一通讥讽,肺都快气炸了,当即挣脱展欣的手,就要冲到展宁面前。
跟在展宁身边的秦川见状,忙一个挺身挡了过去。展颉腿脚其实不便,动作哪快得过秦川,这一下刚好跟秦川撞在一起,自己被撞得反坐到了地上。他当场丢了丑,脸色涨得通红,翻起身来,举拳就朝秦川挥过去,“你一个贱仆,居然敢与我动手!”
不过这一拳还未落下,手便被人架住。
一抬头,展宁冷冷看着他,“我身边的人,怕还轮不到你动手教训。我瞧你这几十板子,是打到头上去了?连基本的尊卑长幼都打没了?”
挨这三十大板,是展颉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展宁话语中极尽嘲讽,他哪听得下去?当场就要与展宁起冲突。
秦川正在一旁,少年一身虎气,心中一贯就认张氏、展宁,从未将展颉等人看在眼中,自然就没有尊卑有别不能对展颉动手的概念,见状一把就将展颉反推开去。
展颉连退两步,得展欣帮忙扶了一把才站稳,他接连丢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吩咐身边伺候的两个小厮道,“你们都是瞎的吗?眼睁睁看着!给我把这个冲撞主人的贱仆绑了,拉下去打断腿!”
展颉与展欣身边带了四个下人,听了展颉这吩咐,一时面面相觑。绑一个秦川打了没什么,可眼下张氏和展宁可都在啊?就算展颉再得展云翔的心,那顶上不是还有老夫人压着吗?何况大公子近日的得意,他们也不是没听说,如何能在这节骨眼上去得罪人?
而他们这一迟疑,展颉顿时更为火光,“你们是不是聋的,一个贱仆,绑了也就绑了,打死了都我负责!”
秦川少年心性,听他一口一个贱仆,气得狠狠握了拳头。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觉肩头被人按了一把。一转头,展宁目光清冷望着他,“不必理会他,乱吠而已。”
秦川在那目光里,觉得心头火气像被风吹了一下,立时小了许多,他稍稍站了片刻,便忍气退到了一侧。
展宁转而将目光投向展颉,语气沉肃,“我身边的人,怕还轮不到你处置?说话做事前,先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别搞不清状况。”展颉口口声声秦川是贱仆,只怕再过几日之后,他想巴结秦川,人家还不想理会他!
张氏看了这一场,也对展颉的嚣张气结。一个庶子,何以张狂到如此地步?不就是仗着展云翔的偏宠吗?她虽是个软性子,但也再忍不下这口气。见展颉还想闹腾,不由冷声呵斥:“二公子闹够了没有!我还在这里,你这般言行,可有将我放在眼中?”
张氏少有发怒,这一回冷声呵斥,倒把展颉和展欣喝得愣住了。
展欣对要记挂在张氏名下一事仍未死心,这会心里一掂量,觉得不宜与张氏闹得太僵,不由拉了拉展颉袖子,压低声音劝道:“二哥,且忍一忍气,待过后再请父亲做主。”
他们兄妹二人咬耳朵的功夫,展宁已懒得再与他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