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心中欢喜,对着展云翔笑得更加柔媚,又软软与他说了一阵子甜言蜜语,甚至哄得展云翔答应,暂不将此事与汪氏讲,免得汪氏因为近期恼怒她们mǔ_zǐ几个出手阻扰,重蹈展欣一事的覆辙。只等到时候事情落定,木已成舟再说后话。
却说钱氏这厢哄好了展云翔,心中正正得意。另一方老夫人汪氏的鹤年居里,汪氏微靠在软榻之上,听着底下跪着的一个绿衣丫鬟说着话,听着听着,她渐渐坐直了身子,眼里光芒也越来越冷,端着茶碗的手甚至气得有些发抖。待那丫鬟说完,她已经气得面色发红,狠狠将茶碗往地上一砸,怒道:“这个贱人,竟然敢打这种主意!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了她!”
汪氏脚下这地上铺的,是暗红色织锦花纹地毯,茶碗摔下去并没有多大声响,只是晕湿了一大团。但因为她这动作,底下跪着那丫鬟不由打了个激灵。便是汪氏身边的赵嬷嬷,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汪氏一眼。她跟了汪氏快一辈子,见到汪氏像现在这般恼怒的模样,次数也不算太多。
不过她倒是很理解汪氏的气怒。因为钱姨娘最近的行事,实在是一再踩到了汪氏的底线。
在汪氏这里,后宅里的争风吃醋也好,小倾小轧也好,都不算什么,但若过了界,损害了侯府的利益,伤到了侯府的根子,那就是决不可饶恕的。
自从上次江二小姐的事情过后,汪氏就对钱姨娘有了怀疑,开始着手查探钱姨娘的事情。她除了将赵嬷嬷的儿子卓管事召回来,还威逼利诱收服了钱氏身边的一个一等丫鬟云喜,让她替自己留意钱姨娘的言行。
这一个是府里最为尊长的老夫人,一个是个姨娘,即便再受宠,也是翻不过老夫人手掌心的。何况钱姨娘平日对上谄媚,对下人可没多好的脾气。在这两个人之间,云喜要选谁,几乎是不用想的。于是钱氏那边才跟展云翔咬完耳朵,转眼汪氏便得了消息。不得不说,钱氏这次这个主意实在有点大,挑拨着展云翔做下这等事,很可能毁了大公子的名声和前途不说,还可能让人拿宠庶灭嫡的事情参展云翔一本。这简直是要拿整个侯府的利益来赌她那点龌蹉心思,这让汪氏如何受得了?
赵嬷嬷看汪氏的气怒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先是展颉轻薄江家二小姐,再是账簿问题,还有眼下这桩,看来这一次,钱姨娘就算不死,恐怕也要脱层皮了!
果不其然,汪氏骂完之后,在椅子上坐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收了怒色冷冷吩咐那丫鬟云喜道:“这件事我知晓了,你这次做得不错,待会赵嬷嬷会带你去领赏。之后你立刻回钱姨娘院子去,免得露了行踪惹人疑心。”
云喜赶紧磕头谢过汪氏的赏赐。汪氏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又吩咐道:“你捡一两件钱姨娘贴身用的东西,要侯爷也知晓的,明日上午送到赵嬷嬷手里。”
汪氏的吩咐有些奇怪,云喜心中疑惑,但却不敢多问,忙点头应下,接着便行礼退了下去。
赵嬷嬷依言带她下去领赏,之后便回转身来。她这脚才迈进屋,便听汪氏唤了她一声,“阿钱。”
她抬起头去,正对上汪氏阴沉沉的脸,和精光闪现的一双眼,心头不由猛地一跳。接着她便听汪氏道:“你家卓青前阵子查出来,钱姨娘有个远房的破落户表哥,和她年龄差不多,刚好耳后有颗红痣,对吧?”
赵嬷嬷心里头暗暗嘀咕,得了,她还给钱姨娘记漏了一桩。开春时大公子在自己院里被人陷害“狎妓”的事,也跟钱姨娘脱不了干系。当时汪氏没抓着钱姨娘的把柄,这一次查江二小姐的事情时,反倒赶巧逗上了。默默给钱姨娘念了声哀,赵嬷嬷小心应道:“正是。”
汪氏冷冷笑了声,“那正好,明日让你家卓青带几个人,把钱姨娘那表哥给我绑来。再者让他把这些日子查出来的东西,一件件一桩桩整理好了,也带到府里来。我本想等大公子科考的事情定了再动手,让那个贱人多舒坦两日,眼下既然她要自己找死,我就成全她!明天先给她搭个台子,让她给大伙唱出好戏,也让侯爷看看,自己这些年宠了个什么东西!呵……那贱人在这府里的根子,不就是侯爷的宠爱吗?她敢起心思毁我侯府的根子,我先毁了她的立身之本!”
汪氏一席话说咬牙,赵嬷嬷听着她的话,再想想她刚才对云喜的吩咐,对汪氏明日的打算立马就猜到了□□分。不过汪氏现在不说,她自然不会多嘴,只是将汪氏的吩咐应下,便转身出去,想办法通知自家儿子。
看情形,明日汪氏要钱姨娘唱这台戏必定热闹得很,她得让自家儿子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出了篓子,惹得汪氏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