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懂了那名巨汉的怒吼,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那把灰暗哑光的无柄小剑开始在空中剧烈地颤抖起来,震的四周空气发出嗡鸣利啸,就像是只左突右奔想要逃跑的鸟。
老人双手搁在膝上,望着眉心前不到一尺外的无柄小剑,目光静柔如丝如缕,然而这些丝缕蕴着恐怖的力量,紧紧裹着想要逃离的无柄小剑,让它根本无法动弹。
老人目光所触之处温度急剧降低,无柄小剑上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霜,挣动的愈发厉害,嗡鸣阵阵,然而却始终无法挣脱。
这样徒劳挣扎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无柄小剑终于悲鸣一声摔落在落叶之上,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
就在无柄小剑跌落尘埃同时,北山道密林某处,距离车阵并不遥远的一棵树后响起声痛苦的闷哼。
老人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道放松之意,双手撑着膝头,整个人干瘦的身躯忽然从车厢旁弹起,仿佛被大风吹动,倏乎间飘至北山道内密林深处,飘至那名巨汉身前。
巨汉暴喝一声,如蒲扇般大的手掌自上而下猛击,气势威猛,如一座小山直接压向老人干瘦的身躯,仿佛下一刻手掌便会轻易地将老人扇成一蓬血肉粉末。
老人面无表情看着将要临头的大手掌,枯唇微启说了个无声的字符,满是泥垢的双手在身前交叉而叠,做了个手印。
随着这个无声音符出唇,随着双手叠加为印,老人身上那件脏旧袍子忽然变得极其坚硬,每道皱纹都被撑平,看上去不是他穿着一件袍子,而是袍子支撑住他干瘦的身体。
掌风戛然而止,在老人的头道:
“自我晋入大剑师境界,便一直以为世俗武力再无法与我相抗衡,今日你和你的属下给我上了一课。”
中年书生向落叶间的重伤侍卫们拱手一礼,赞叹道:“有像你们这样英雄无畏的jūn_rén,是我大唐的骄傲。”
侍卫首领微微颌首一礼,没有说话。
“长安的大剑师不多,我却不认识你。”吕清臣老人看着浑身浴血的中年书生,说道:“书院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听到书院二字,北山道口林间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忍不住露出了疑惑震惊之色,难道这件针对殿下的刺杀居然和地位崇高的书院有关?
宁缺下意识里望向身旁那名婢女,只见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明显并不相信这种说法。
中年书生愣了愣,摇头怅然说道:“没想到你居然看出了我的来历,只是我这个不肖后生实在不敢让书院蒙羞……我只是一个被开除出书院的笨学生。”
他浑身是血,身体摇晃,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然而面对这样一个、这样唯一一个敌人,车队方面活下来的草原蛮子和侍卫们却非常紧张,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