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辉被赵匡胤带走后,密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里,早先在积极串联、找人托关系的都停了下来,虽然私底下免不了各种议论,但在明面上,却是没有了。刘家fù_nǚ本来还等着柴志坚有什么行动——在密州他是最有条件做这件事的,结果还没怎么等呢,就等到了柴志坚的抱病条,当知道柴志坚的这个病是伤的时候,刘家fù_nǚ都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刘成更是连连摇头:“老柴真是个实在人,何至于就做到这一步呢,他躲到我这里不也能落个清静?”
刘灿觉得柴志坚受伤不太像刘成猜的那样,不过也没能猜到柴志坚的真实想法——和刘成争权这种事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的心里过,所以此时虽也觉得蹊跷,也是跟着摇了摇头。
他们是带着一种轻松的思想在想这种事了,而早先来找过柴志坚的则是愤怒、失望。他们指望着自己的领头大哥给他们一个交代,但结果呢?却是背叛!
但在失望后又是迷茫,柴志坚不出头了,他们要怎么做?他们能怎么做?
“劫营……”有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顿时就吓了众人一跳,“老杜,你疯了,劫营?那是要动兵了啊!”
“动兵又怎么样?”被叫做老杜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留了一把大胡子,甚是强壮,他叫杜海,早先不过是护卫队的一个小兵,现在却是第三军的指挥使,手下也有两千步兵,“我给你们说,这事,不仅牵涉到一个面子的问题,更关系到咱们兄弟未来的出路!赵匡胤今天能查王大哥,明天就能查咱们所有人,要按他那个查法,咱们哪个能没问题?”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密州的福利是很好,一个普通的士兵还能养家,更不要说他们了。可这银钱又怎么会嫌多?当然,密州的管理是严格的,但总是有办法的。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上,这些办法甚至都不用他们自己想。
“而要是被查住了,你们觉得咱们能落了好?”见众人都被吓住了,杜海继续道,“王大哥还只是个总科长,怎么可不一样了。”
“可那也不能动兵吧。”一人小声道,“要是不动兵随便也不能把咱们怎么着,我就不信那赵匡胤还敢杀了咱们,可要动了兵……”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有理,有两个当下就点起了头,杜海见形式不对,连忙道:“你们以为动兵是怎么着?不过就是让节度知道咱们的态度!柴将军那边已经指望不上了,咱们再不硬气起来,那就真成软柿子了,弄不好一个个都要提前告老了!密州是什么情况大家心中都有数,要是你们觉得甘心,那现在就可以走人。”
没有人说话,密州现在的形式令所有人都很鼓舞,普通人也许只觉得密州发展的好,生活好。他们这些当兵的更有一种天下谁与争锋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他们的装备,来自于他们的训练,更来自于他们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出击。
坐拥天下也许不太可能,但割下半壁江山,却是很有希望的。而如果刘成真的称王称帝,他们就都是开国元勋,这是世代的荣耀啊!在这样的荣耀面前,他们怎么舍得提前退出?
“……那个,我胆子小,如果真因为这事告老,我也认了。”早先开口那人终于再次开口,“各位兄弟对不住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杜海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不过接近着又有三个人站了起来,他们一边含糊的打着招呼一边往外走,到最后,屋里竟只剩下四个人了。
“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杜海咬牙切齿,“我真是错看他们了!等将来有他们哭的时候!”
旁边一人咳嗽了一声:“那个老杜,你先说说你想怎么搞吧,咱们虽然要拿出点东西,但也不能把事情搞的太大,大郎君可是一个极讲规矩的。”
杜海皱了下眉:“老马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怕了,要是怕了你也走,我杜海一个人也能把这事做成了!”
“你别这么冲行不行?”那被叫老马的也不愿意了,他早先虽然骂得凶,可对于动兵并不怎么赞成。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黑点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被揪出来,起码也是个降职,更有可能直接免职了。所以在刚才别人走的时候他留了下来,可要是杜海的法子太不靠谱他也不会跟着瞎起哄。
是的,就是瞎起哄。要放在别的地方,以下克上很常见,甚至把上峰弄翻了自己来都不算什么,但在密州,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说别的,他要打出反刘家的旗号,那边他手下的人就会先把他反了。
“你要是这个样子那我也先走了。”
杜海很想说你走啊,可留意到其他两人的神情只有把嘴边的话再咽回去,他吸了口气道:“我打听了,赵匡胤的办事地点就在南城的甜水胡同里,也没多少人,咱们只要带齐一个都的绝对能拿下来,接到王大哥后咱们就立刻找节度认罪,就跪在大门前哭,说咱们犯了错节度要办咱们咱们也就认了,可绝不让别人侮辱,到时候咱们再把衣服脱了,把刀疤露出来,我就不信,这案子还能再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