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没趁手的攻城器械,杨玄感也未必有即便是韩世萼亲自来了,我就不信他能徒手爬上城头!”宇文士及指点远处的山川河流,大声说道
“宇文老将军接到咱们的捷报,肯定会星夜来援如果韩世萼敢在城下久留,你我就叫他来得去不得”李旭缓缓抬起头来,心中豪气万丈
二人相视大笑,决定坚守到底李密也罢,韩世萼也好,名气都是别人传出来的宇文家的三郎和李家的小子没他们名气大,阅历多,但真正打起来,却说不定鹿死谁手
既然决定了守城,二人当即就开始探讨兵力部署眼下雄武营还能参加战斗的将士只有四千多人,将他们全部安排到城墙上去显然是个愚蠢的想法除了自己的袍泽外,二人还能用的就是城中的俘虏眼下那些人都关押在军营中等候处置,经受了昨天一场打击后,每个人都恭顺得如绵羊一般赵子铭以一千兵马押送两万多俘虏,中途居然没有任何人试图逃走
“将是兵之胆,把伙长以上的军官换成咱们的人!有这些军官在其中镇着,他们想造反也造不起来!”宇文述拿了块石头,在地上画出一串数字“两万人,需要两千个伙长加上队正、旅率、校尉,咱们雄武营弟兄,倒有一大半人暂时要过过官瘾!”
“留下三个团骑兵待命,如果敌军攻得太肆无忌惮,我还可以带人出去冲杀一回!”李旭抓了根树枝,蹲到了宇文士及旁边
“三公子越来越像兵痞!”宇文氏的几个家将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骂“都是被这野小子带的,不知道这野小子有什么好处,居然让三公子与他那么投缘!”
腹诽归腹诽,家将们还是尽职地散开,四下警戒,以免闲杂人靠近,打扰两位大人商量军务宇文士及和李旭蹲在硕大的一座粮仓下,以地为案,拣石为笔,慢慢将城防部署勾勒出大致轮廓
“跟俘虏们说,如果他们能在守城战中立下功劳,则和大隋府兵一样记功、受赏!”李旭又检视了一遍二人的商讨结果,低声补充道
“嗯,首恶是元务本首恶既然伏诛,协从一概不问待今天晚上问完了敌情,再请元先生吃顿酒,咱们就送他上路!”宇文士及丢下用完石块,拍拍手,站起身来,脸上表情格外轻松
“利用降卒守城的计策,不是元务本献给你的么?”李旭轻轻地放下手中树枝,问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本以为元务本又献城,又献计,念在他态度那么恭顺的份上,至少宇文士及会考虑在皇帝面前给他求个情,免他一死却没想到宇文士及根本没把元务本的性命放在心上
“那当然是,你甭看他附逆投敌,却也是心中装着百姓好官他说从贼的将士,都是他强行抓来的,心中没什么是非善恶建议我把他们重新整顿,和雄武营弟兄一道固守黎阳!”宇文士及叹了口气,回答在他眼里,元务本能在战败后把黎阳城交出来,不失为一个磊落的名士但在叛军中名气越大,行踪也越难隐藏
“可,可他已经将功,将功赎罪了啊?”李旭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又瞪了老大他并不喜欢元务本,在他看来,此人行事从头到脚透着古怪,把家中老少都送给别人当奴隶了,自己的头也即将被砍下来,却好像甘之如饴但像宇文士及这样一边夸着人家,一边想着如何割人家脑袋的举止,却也太出人意料
“咱们大隋,不会追究死人的罪责!”宇文士及拍拍李旭的肩膀,像安慰小弟弟一样为他解释,“我现在杀了他,皇上将来就不会灭他的族他的家人既然已经成了我宇文家的奴隶,刑部自然也不会深究到底如果咱们把他当作俘虏献给皇上,将来恐怕不但他本人要被凌迟,家中妻儿、老小,还有兄弟、子侄,都逃不过一死!若遇上个酷吏审理此案,就是元先生那些旁支、表亲,也要发配到塞上去戍边,这一去,永远都不可能回得来!”
“啊!”李旭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大隋朝关于叛乱的律条,他原来一点不懂所以一直幻想着能在疆场上与授业恩师杨夫子相逢,然后偷偷地将恩师藏起来,待风声小时再放走如今他却发现这种想法有多幼稚,幼稚得简直令人发笑
“中原各地有规矩,非地方望族子侄不可为吏元务本虽然只是个县尉,可元家在地方上也算大户全家老少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口咱们杀了他,其实是救了他全家!”宇文士及话如同惊雷,声声在李旭头上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