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娘握紧手里的短剑,急道:“二娘既随了夫君,一定不会让你蒙羞。”
张宁心下不是滋味,也顾不得多想,他忙转头对姚姬道:“看样子官兵
有备而来,王贤恐挡不住,咱们得赶紧走了。”姚姬道:“我没骑过马,定会拖累了你……”
张宁没法多说,上前一把将姚姬从车厢里横抱起来,把她扶上一匹战马,自己随即也翻身上马,侧头道:“母妃抱紧我、腿要贴|住马背、身体重心前倾,我带你走。”说罢朝马腹踢了一脚,便瞅准没见敌兵的方向开跑,身边的人也策马跟了上来。
这时官军一员武将浑身是血自战团中冲出,大吼道:“白袍者前头的人是贼首,枭首者加官进爵、赏银千两!”
张宁听罢赶着奔走,一出营地,雨天的夜里黑漆漆一片,幸好大路隐隐有白亮,只得沿着大路走,不然肯定得摔倒。多次经历危险的经验后,他现在倒也很能镇定,情知路滑跑快了反而要摔倒,便凭感觉控制着速度。
只不过姚姬干嘛穿着白色衣裙,太显眼了!张宁忙喊道:“母妃把白色的外衣脱了!”他没听见答复,又急道,“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没关系的。”姚姬终于开口道:“我正在脱。”
他回头看后面的光景,只见火光闪烁,一股人马点起火围追而来,也不知袭营的敌兵究竟有多少。附近陆续听到沉重的声响,马嘶人呼,不断有人摔倒。身边的士兵都是颇有马术的专业骑兵,在雨天奔跑还是免不得摔跤,这种时候不如张宁驼了个人。
跑了不知多久,张宁忽然觉得身体失重一轻,心下暗觉不妙,果然片刻后脑子就“轰”地一声,浑身剧痛头顶金星乱冒。带着身上几十斤重的盔甲摔得十分重,更不幸的是因为惯性、百余斤重的姚姬也撞在了他的背上。张宁喉咙一咸,吐出一口血来,身上的力气瞬间消失,差一点晕过去,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地一片混沌,知觉都没有了。
接着又好像滚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渐渐地身上的疼痛感觉才回来,他仰在地上动也不想动了,也不知胳膊和腿有没有摔断。天已经开始发亮,林子里传来了麻雀的叽喳叫声,好像昨夜是做个噩梦一般,他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平安,平安……”一个声音唤他。
他并没晕过去,便应了一声,接着忽然想苦笑了两声,不料牵动某处嗓子一痒就咳起来。姚姬忙扶起他轻轻捶他的后背,轻声道:“你受伤可重?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追兵发现摔马的痕迹,定会在附近多少搜寻一番的。”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走,腿摔断没有,很痛。”张宁道。他转头看姚姬受伤没有,却见他上身只剩一件桃花绸缎抹胸,已被泥水打湿,饱满的胸脯十分显眼,胸前还印着两点凸|起的轮廓。姚姬触到他的目光,忙拿手轻轻遮掩。
张宁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他吗自作自受,怎完全没想到常德府会有细作?咱们的行程恐怕已被别人摸得一清二楚了。”
姚姬愣了愣,忙道:“这也怪不得你,常德府已经戒严,就算有细作要把消息传出去也不容易,要及时传出去更不容易,况且我们凌晨出发,敌兵临时派人追击时相距恐已近百里之遥,谁能料到会出现那般境况?”
张宁此刻狼狈之下已是颓丧万分,“我们朱雀军真正战力强的也就是五六千人,现在失了常德府,大军在外存亡难料,剩下的辰州接连兵祸饥荒穷困……官军还有尚未参战的五万大军,只要于谦如往用兵得当,我们还有shime战胜的机会?”
想起自己先被伏击,虽然依靠优势火力取胜,却在策略上落了下风;接着处处受制,忽觉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般的羞愤;他还想到自己新娶的老婆周二娘刚过蜜月期就不知生死如何,心下更有万念俱灰之感。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所有的人都要靠你。”姚姬目光闪亮,认真地说,“你要是这么灰心了,我还能指靠谁去?你费尽心力创起来的朱雀军群龙无首,无人能控制局面,也迟早会毁于一旦,你又于心何忍?”
张宁心道,我非圣贤,只有几千战兵和一帮流寇,刚有点实力就要面对八万朝廷正规军,还有一个基本不犯错的厉害人物。也许天道大势便是如此,客观规律要让一个大一统王朝日渐平稳,凡人极难动摇?
沉默了一会儿,姚姬又开口轻轻说道:“你不是说,你是六百年后来的人么?既然天有此玄机,定有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