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恒道:“日落之后南京各城定要关闭城门,况且此时朝廷兵马就在江北,城中戒备很严,现在如何能出城?”
桃花仙子道:“朱部堂统筹军务,却没察到城防有许多纰漏吧?不过这也怪不得朱部堂,那么多事你没法事必躬亲,还是要靠下边的人。”
这时前面赶车的男子回头插嘴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朱大人只管放心,在下自有门道。”
马车到了西水关附近,一行人便弃车换周,划一艘乌篷船也不掌灯,摸到关前。先前赶车的那汉子站在甲板上和一个武将小声说了几句,只听得零星几句话,“咱们有批东西要过去,查不得……”“风头越来越紧了,你们那勾当生意最好消停一些时候,看看风向。”“吃的就是刀口上的吃食,要怕老子们就甭干这行了,放心,就算被捉到也不会把兄弟捅出来,上回栽了个兄弟、你也不是没事?行有行规把心放肚子里罢……”
没一会儿乌篷船便悄无声息地轻松过关,让朱恒有点目瞪口呆。
出得城去,一行人早在一个车马行存了快马,取了东西边走。那车马行和码头脚夫帮这些行档,也是鱼蛇混杂,跑江湖的人多。
这时朱恒才渐渐安心了许多,随行的人应该确实是建文那边的,如果是个圈套便不用跑这么远了。朱恒于是在路上开始和他们攀谈。
原来那女子却是湘王的人,另外四个才是建文君的人在南京的细作。女子自称受湘王之命,本是来南京找机会布置眼线的,从建文君的人那边打听到朱部堂的事,这才临时决定参与其中。
朱恒大致理明白了其中关系,心下不禁琢磨:难道张宁的那封信本就是他设的局,故意通风报信让官员截获,然后好拉他朱恒入伙?<,未免太玄了、所以不像真的,反倒是同行的女子口中说辞更合情一些。毕竟湘王张宁要拉拢人才不必用这种手段;张宁现在也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南京这边、而是怎么对付那湖广巡抚于谦。
这时那女子忽然说道:“朱部堂除了夫人,应该还有妾室吧?”
朱恒撸|了一把下巴的浓须,闭着嘴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声音作为回答,在他看来这种问题没shime好说的。
女子又道:“夫人等留在南京城,现在恐怕处境堪忧。”
朱恒叹息了一声:“着实叫老夫痛惜。不过天下有千千万万的家室,老夫一人的儿女家事与天下事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不料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朱恒也不想与之计较,他的胸怀若是换作士大人的见识,自然应该被赞赏。
距离南京越来越远,朱恒渐渐觉得暂且逃过一劫了。回想不久前的事,他不免唏嘘;料想今后,更不知前路何如。而眼下是真够狼狈的,带着长子逃奔,几乎孑然一身,往日在官场的经营已然化为乌有,如同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