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最后下了如上结论。

冉时宁搭在扶手上的手蓦然握紧，良久，才缓缓松开，低声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进了病房。

躺在床上的男人闭着眼睛，因为之前的手术，头部被小心地包扎，白色的绷带映入眼中，白的有些刺眼。

紧闭的双眸没有一点反应，脸色也是失血过多的那种苍白，连呼吸也靠着呼吸机，整个人都不再是平时的那副活力十足，虚弱地仿佛一碰触就会失去生命。

冉时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眸暗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他伸手握住云晨哲的手，不再是温热的皮肤，微凉的触感似乎也冷进了冉时宁的心里。

他收到的消息，是云晨哲被一个突然暴起的人拿钢管打中了脑袋，甚至在周围人没反应过来前，被敲击了第二次。在他赶来医院的途中，甚至多次收到秘书发来的病危的消息。

直到他赶来医院，得知病人情况稳定下来后，他的身体才不再是冰冷。

在经过两天的观察期后，云晨哲才从重症病房转了出来，被安排进了普通病房。

眼底晦涩一片，冉时宁在这两天将那个监视器拍到的画面早已看了无数遍，画面中那人暴起的样子，伤害云晨哲的样子，云晨哲倒下的样子，只要一闭上眼，便会不停地在脑海中回映，清晰无比。

不管那个人是为了什么伤害云晨哲，冉时宁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穆斯。”低哑的呼唤声在病房内响起。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

刚刚出现，恶魔便听到自己的契约者开口说出一个要求。

“恢复他的健康，唤醒他的意识。”

目光移到床上，恶魔眼神微动，低笑了出来。

“那么，您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冉时宁头也不回，背对着恶魔，只是眼神暗沉地看着床上的人，“灵魂之力。”

但下一瞬，冉时宁听到的却是恶魔的拒绝之语。

“抱歉呢，亲爱的契约者，这种代价可不够。”

冉时宁微微睁大眼，沉默一瞬后，终于回过头，抬眸看着站立在身后的恶魔，“不够？”

恶魔微笑不语。

冉时宁默然，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种种猜想划过脑海，最后冉时宁缓缓道，“那么，告诉我，不够的原因是什么？”

恶魔轻笑，“您的这位朋友，如果是正常伤势，那么灵魂之力的报酬自然是够的。”

如果是正常伤势，那么灵魂之力的报酬自然是够的？

冉时宁表情一冷。

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恶魔是在告诉他，云晨哲手术后依旧昏迷不醒，并不是正常情况，而是有别的原因，但冉时宁没有追问，而是说出三个字，“七宗罪。”

不管原因为何，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晨哲醒过来。

“很荣幸能帮助您。”恶魔这一次没有拒绝。

站在病床前，恶魔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云晨哲额间画了些什么，与此同时，眸中闪过一丝红光。

“啊，对了，”恶魔指尖停留在云晨哲眉心，笑容温和，“七宗罪，并不足以交换让他醒过来。”

冉时宁冷淡道，“那就做七宗罪分量足够的交换。”

当恶魔手指离开后，冉时宁也明白云晨哲的状况稳定了下来。

“我想，用七宗罪作为交换，足以让我得到一些消息。”

恶魔眨了眨眼，然后微笑起来，“自然。”

冉时宁眼神一暗：“说吧。”

“您的好友会醒不过来，是因为体内灵魂的缺失。”

冉时宁瞪大眼，狠狠地盯着恶魔，“你说什么？！”他踏前一步，揪住恶魔的衣服，声音狠厉，“为什么他的灵魂会缺失？”

恶魔抬手抚上冉时宁的手，尽管对方一副逼问的样子，恶魔脸上的笑容依然存在，他的声音温和，似乎在安抚对方的情绪一般，“自然是因为有人拿走了他的一部分灵魂。”

在之前那一个世界锻炼出来的气势被猛然爆发了出来，甚至还有普通人所无法看见的精神触角在飞舞，如果不小心碰触到，只怕精神都会受到震荡，严重的甚至可能智力受损。

幸而此时病房内只有恶魔和两个人类，而精神触角也在暴乱中有意识地避开了床上的人。

然而冉时宁毕竟不是那种暴躁易怒的人，并没有失控多久，愤怒便被理智压制了下来，他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才终于能理智地和恶魔对话。

“那个人是谁？”

“您还要让您的好友醒过来，您确定要支付两次灵魂之力的代价么，您可没有七宗罪能替代了呢，”恶魔似乎好心提醒，“连续拿走两次灵魂之力，您的灵魂很有可能会被污浊。”

而一旦出现空隙，冉时宁的灵魂就有可能因为契约而被恶魔吞噬。

“当然，这种情况也可能不会出现，那么，您的意思呢？”

这是一个十分明确的等价交换，没有任何的情谊在里面，冷血而残酷。

但冉时宁也没有任何失望之情，他从始至终都很清楚，自己和恶魔之间存在的只有交易。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同意。”冉时宁淡淡道，却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恶魔意味深长地道：“受到污浊的灵魂总是没有上等灵魂美味。”

虽然暂时放弃了交换情报的事情，但这件事只是被押后了而已。在支付了七宗罪和灵魂之力两个报酬后，云晨哲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还有些虚弱，但他的灵魂却实实在在回来了，不会因为灵魂的缺失而渐渐虚弱最后失去生命。

期间恶魔离开了一趟，再回来时便是云晨哲醒来，冉时宁很清楚恶魔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没有等价交换的东西，冉时宁也知道自己得不到有用的情报。

在云晨哲修养的时间里，之前被他带着的新人也来探望过，并且次数频繁，看起来似乎和云晨哲相处的很好。

毕竟流失了一部分灵魂之力，冉时宁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在探望过云晨哲几次，并且确定好友有那个新人陪着不太无聊后，冉时宁便专心修养。

虽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但恶魔也稍微提了一下，对方的力量倾向于邪恶。

邪恶么？

冉时宁冷笑。

那么，用光明来压制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