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古迹班驳,四壁为坚硬如铁的金刚岩,可以想象当年开凿这样一条道路是多么的艰难,隧道上方,每隔三丈距离便镶嵌一颗夜明珠,光亮正是这些明珠所放。
辰南惊叹:「好大的手笔啊,一颗明珠就已价值连城,想不到在这里,这么多的明珠都被用来当作普通的照明之物。」说完,他双眼冒出金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明珠。
老人道:「小子出息点,你不会想盗墓吧?」
「啊,这……这是一座坟墓?」辰南觉得后背有些凉,觉那些明珠出的光芒都有些妖异了。
「当然,活人谁住在地下啊。」
「不会吧,堂堂楚国皇宫竟然会建在一座坟墓之上?」
「当初建造皇宫之时,谁知道地下有什么,谁会挖地五十米啊。」
老人领着辰南沿着古隧道向较为明亮的一端走去,空旷的隧道内只有「嗒嗒」的脚步声,令古墓显得格外幽森而又冷寂。
沿着蜿蜒曲折的古隧道,二人来到了一座明亮的大殿,大殿虽在地下,免去了雨雪风霜的侵蚀,但也雕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古迹斑斑。大殿的四壁是一副副精致的浮雕,多是神话传说中的神、魔、妖、怪……浮雕间嵌着明珠,令整座大殿亮如白昼。栩栩如生的浮雕在明珠的照耀下,仿若有灵魂一般,似欲破壁而出。
古殿的正中是一座白玉台,玉台晶莹剔透,散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极品宝玉。吸引辰南眼球的并非白玉台,而是玉台上的人,一个高大魁伟的中年男子站在玉台的正中央。
中年人一头漆黑的长随意飘散在肩头,古铜色的脸膛,长眉入鬓,鼻直口方,一双黑亮的眼睛慑人心魄,望之令人胆寒。不过最让人心神震撼的是中年人的气势,绝代的霸气,睥睨天下的雄姿,令中年人看起来如俯视众生的魔神一般。
辰南眼中一热,眼泪差一点滚落下来,中年人的神态和他父亲太像了,眼神同样睿智、犀利,气势同样霸绝天下,那种惟我独尊的盖世丰姿深深震撼了他。
老人道:「看到了吧,那丝异样的波动就是从眼前已逝之人放而出的,这位前辈真乃人杰也!」
辰南听到「已逝」二字,心神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次仔细打量眼前之人,最后在他的长之中现了一点光亮,赫然是一把剑柄。「飞剑」二字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绝代霸气的中年人被飞剑贯顶而毙。
「死了,这样一位绝代高手竟然死在了飞剑下?」辰南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位中年人的气势决不弱于他的父亲辰战,肯定早已越了第五阶境界,当年辰战踏足武道颠峰之后,即使那些道法大乘的修道者也难撄其锋。他曾听他母亲说过,修武到了那般天地,尘世已无刀兵可伤,再难逢抗手。
他围着玉台转了一圈,在玉台的背后现了一片骨粉,在另外不远处,还有一堆根根寸断的碎骨。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人是死于台上那位中年人的盖世功力之下。
老人道:「我的那本书就是从这里得到的,从书上的那些字体判断,这里的一切距今都应有六、七千年了。而这位前辈的身躯竟然不朽,依旧昂然不倒,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辰南心生感叹:「这位前辈功力通天,竟然将肉身凝练成了不灭之躯,强者永远是强者,死后气势依然如此迫人。」
老人道:「走,上去观看,他的脚下还有字迹。」
「哦?」辰南精神一振,随老人一同跃上了玉台。
晶莹的玉台上,寥寥几行字,以指力划刻而成,似铁勾银划,苍劲有力,且有一股悲凉之气迎面扑来,令人心中无限感叹。
「妖道成仙,天理难容,斩妖除孽,以儆天下。叹呼,妖有一弟,恰逢归来。重伤之躯,与之相抗,回天无力,同归于尽。昂藏之躯,寂灭妖洞,吾身蒙羞,自封于此!」
「原来如此,唉!」辰南叹了一口气,感叹道:「虽然妖道刚刚踏入仙道之境,但毕竟已是仙人,这位前辈豪气凌云,竟然灭掉了仙人,佩服啊,佩服!」
老人也有些感慨:「是啊,要不是他漏算了一人,恐怕这天地间又多了一位强大的武仙。」
辰南叹道:「生前,神功盖世,顶天立地。死后,形体不朽,昂然而立。千载霸气,凝而不散,绝代豪雄,睥睨人间。」
接着他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我现在对武道充满了信心,仙人何其强大,但还不是被一个武道颠峰者灭掉了,可以想象,若是习武之人踏入仙境,嘿嘿……」
老人道:「我带你去妖道的修炼之地看一看吧。」
辰南随着老人穿过古殿,沿着隧道来到了一个如人间炼狱的古洞。明珠泛着幽森的光芒,地上白茫茫一片,仔细看去,竟然是万千枯骨,有些白骨已经彻底粉碎,气流稍微涌动,便荡起阵阵粉末,一股阴气在古洞内弥漫。在万千枯骨的正中央是一方干涸的血池,池的四壁黑红而又妖异,泛着森森寒气,仿佛有幽魂在其上方飘荡。
这是一个阴森而又恐怖的万人坑,极静之中,仿佛有万千生魂在嘶嚎,令人头皮麻,心生寒意。
辰南看的心惊胆战,道:「这就是妖道的修炼所在?真是残无人性啊,为了满足一己之私,竟然屠戮万千生灵,这样的人成仙,真的天理难容!」
说完,他不由自主望向了老人,如若他没猜错的话,老人手中所谓的邪书,必是妖道曾经修炼过的邪法,他身上不禁泛起一股寒气,站在他面前的人有可能是第二个妖道。
老人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一阵颤抖,道:「年轻人不必害怕,我是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再去修道呢,况且是凶险万分的血修之道。习武之人改去修道,非经天纬地之才万难做到,两者本质上是不同的。我只是借鉴一下那本邪书中某些独特的见解而已,就是需要生血,我想御膳房每天宰杀的那些牲畜也足够了。」
辰南身上的冷意稍减,随后二人离开了这个阴森恐怖的古洞。
来到古殿之后,辰南来到玉台前,注视着那位绝代强者,对老人道:「我在古书库时,前后曾经两次感应到这股异样的波动,为何期间我没有感应到呢?」
老人道:「你这两次恰逢临近月圆之夜,只有这时波动才会变的强烈,想来和这里的布局有关,这里可能隐藏着一些聚集天地元气的古阵。」
「这里有古阵?」
「不错,想来是当年的妖道布下的,如果在这里修炼,定会事半功倍。不过风险也必然会增大,修炼如果太过顺利,没有经历过与之相应的心境磨砺,定会令心魔滋长,很容易走火入魔。」
辰南点头同意,道:「所谓有得必有失吧,这个世界是平衡的,人要学会拥有,懂得放弃。妖道当年太过贪婪、凶残,布下聚集天地元气的大阵后,还屠戮了那么多的生灵,要不然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老人道:「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许多劣性扎根于人的灵魂深处,面对巨大的诱惑很难把持。比如说现在你有可能得到一位绝代高手的盖世功力,你能不动心吗?」
辰南笑了起来,道:「动心,当然动心,不过我没有这样的机会。」
老人道:「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呢?」
「我虽然动心,但我最后会放弃。」
老人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辰南,道:「为什么?」
辰南道:「得自外界的力量始终不如自己修炼得来的精纯,我怕它会桎梏着自身力量的展。」
老人叹道:「年轻人你很自负,不过你有自负的资格,我就不行了,死亡时刻威胁着我的生命,若有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决不会放弃。」
辰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老人道:「年轻人你肯我一臂之力吗?让我摆脱死亡的阴影。」
辰南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颊一阵颤抖,道:「年轻人你知道吗?你第一次踏进古书库时,我就感应到了你体内的灵气,我仔细观察之下,现你天生身具灵根。我如果能够得到天生身具灵根者的帮助,便有可能得到一股庞大的力量,从而不必修炼邪书,也能够延续几十年的生命。」
老人指着玉台上那个霸气凛然的绝代高手,道:「你可知道他身上为何有丝丝异样的波动涌出?那是因为他体内蕴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那是他盖世的修为,若能够将那些力量接引而出……」
听到这里后,辰南心中一冷,他刚才还在奇怪,老人即使报恩,也不必将他引到这里来啊,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老人早有预谋的。
「前辈您多想了吧,都已经过去了数千年,那位绝代高手的英魂早已消逝,他的身体内怎么会隐藏着强大的力量呢?我想是他的不灭体和天地元气共鸣的结果。」
老人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我猜想的那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年轻人你肯帮我吗?」
辰南道:「我的修为和您相比差远了,如何帮您?」
老人道:「这和修为没有关系,你身具灵根,非常容易吸引天地元气,如若你我合力,定能够将那位绝代高手体内的力量激而出。」
辰南心里非常不愿助这个心机深沉的老人,更不愿意亵渎那位绝代高手,但考虑到他目前的处境,他不得不答应老人的请求。
老人非常高兴,道:「你的灵根是天生的,我的灵根是后天修炼出来的,远远不如你。呆会儿你双掌贴在他的背后,用心去感应他体内的力量,而后引导它出来,我在旁边协助你。」
登上玉台后,辰南暗道一声:「得罪了。」他双手抵在那尊不灭体的背后,用心去感应那丝异样的波动。
老人也伸手抵在了不灭体的背后,闭上眼睛仔细感应。
一股复杂、莫名的情绪仿佛自亘古悠悠而来,传进了辰南的心间,让他在瞬间仿佛经历了千年光阴,心中失落无比。他吓了一大跳,若不是不灭体触手冰凉,他真以为这名绝代高手要复活了呢。他知道那复杂的情绪是绝代高手弥留之际的感受,有失落、有无奈……
辰南静心凝神,将一切杂念排除在外,仔细感应着不灭体内的异样波动。突然异样的波动似乎和他产生了共鸣,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不灭体内开始汹涌。辰南大吃一惊,绝代高手的遗体内竟然真的隐藏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他震惊不已,这出了他的想象,一个人都已经死去了数千年,他的体内居然还保留着那盖世的功力。
辰南偷眼望去,见老人虽然双手也抵在不灭体的后背,但好象毫无所觉,他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决不能将这股庞大的力量引导而出,注入老人的体内。他觉得这个老人心机太深沉了,始终让人看不透,如若让原本就已经异常强大的他吸收这股力量,不知道会引出什么可怕的后果。
过了好久之后,辰南放下了双手,长叹道:「除了那丝异样的波动,我没有感应到任何力量在这尊不灭体内流动。」
听他如此说,老人也放下了双手,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自古殿出来后,在空旷的古隧道内,辰南心中忐忑不已,他生怕这个心机深沉的老人将他在此灭口。直到自古书库的洞口钻出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老人将书架推回原来的位置,冲着辰南笑了笑,道:「嘿嘿……年轻人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不利,你是我楚国的后辈英杰,我怎么会毁掉楚国未来的第五阶绝世高手呢?」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努力,我老人家依靠那本邪书还能活个二、三十年,这期间我还可以指点你一二。」
辰南木然的点了点头,直到回到奇士府,他才感觉到身上那冰凉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