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郢,前世你欠我的一切,今生,我要你还给我。想到这里,陈兰歆的唇角轻轻一笑。
可看到明隐眼里,这笑意却有些苍凉。他心底不禁又是一震。他不知道,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是天之骄女,为何她的笑容看在人的心里,却是如此的让人心伤?难道,她还在想念着她逝去的驸马?
这般一想,明隐又对这个年轻守寡的公主生出些许慈悲之心。
他不敢再看陈兰歆,便低下头来,对着她说道:“公主,小僧今日奉师命,来为公主讲授一些佛法之识。”
“我知道。”陈兰歆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明隐师父了。”
“不敢。”明隐应道,“能为公主效力,乃是小僧之幸。”
幸?陈兰歆心头冷笑。希望三个月之后,你还能对着我说这句话吧。
明隐又说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这便开始吧。”
陈兰歆点了点头:“好。”
明隐引着她,两人对坐在了蒲席两端,中间隔了一张小巧的黑木漆书案。
见两人坐定,明净忙上前为二人添了茶,将水壶放在一旁,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见明净离开了,陈兰歆偷偷把手伸进袖子里,将袖中藏着的一粒药丸掰成几瓣,悄悄放在了书案下。
慢慢地,她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流动起来。
这药丸叫心麝,传说产自东海之外的长洲,是用雌性赤鱬的鱼胶所炼而成,具有一种特殊的芳香之气,男子闻过之后,会有情动之感。这是陈兰歆离宫之时,母后给她的,本意是让她用在驸马身上。听母后说,当年她便是靠了这个,惹得父皇对她动情,一宠便是二十多年。
她拿了这心麝之药,却还没来得及用,那驸马便一命呜呼了。原以为这药要被束之高阁了,没想到今日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她抬起眼,偷偷察看着明隐的神色,见他面色倒还平静。
也是,这心麝毕竟不是媚药,不可能这么快便有效果的,要有耐心慢慢来。
于是,她对着明隐微笑着问道:“明隐师父,我们今天学什么?”
明隐抬起头,看见她一脸温柔的笑意,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心头不禁微微一荡。他从小在寺庙长大,从未与女子如此近的相处过,而且,还是如此美貌动人的女子。
他赶紧低下头来,眼中紧紧盯着手中的经书,问道:“公主,以前从未学过佛经吗?”
“我年少时也曾帮着母后抄过一些佛经,不过,我只管写字,没看写得什么内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笑意盈盈,声如莺语。
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女子淡淡的幽香,他更不敢抬起头来,闷声说道:“那,我们就从心经开始学起吧。”
“明隐师父,学这个有什么讲究吗?”陈兰歆那一对眸子,如同湖水般澄清明亮。
“嗯,这个,可以让人平静淡泊,也可以让公主从悲痛中走出来。”明隐回答道。其实,他觉得此时急需诵念心经,让心境平静下来的,是自己。
虽说他也见曾过漂亮的女客,但那时远远一瞥,他心静如水,心中毫无一丝涟漪。没想到今日与庆阳公主相对而坐,心里却像有数不清的小鱼在不停地在跃动一般,激起波澜无数。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心头这般,是那心麝之药捣的鬼,只道是自己定力修为不够。所以,他想用心经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到明隐说,念这心经可以让自己走出悲痛,陈兰歆轻轻摆了摆手,说道:“那我用不着。那个所谓的驸马我都没见几面,到如今,他长什么样儿我都不记得了,何来悲痛之说?要不是父皇为了安抚他家命我前来云恩寺,我才不想为他做这劳什子法事呢。”
听了陈兰歆的话,明隐愣了愣,顿了半晌,他才说道:“嗯,这个,公主,其实,你这样想,便说明你心头还是有些不满,有怨恨,也可以用心经化解心中的戾气。”
陈兰歆笑了笑,说道:“我无所谓的。明隐师父,你说学心经,我们便学心经吧。”
明隐怔了怔,然后说道:“那好。”随即,他低下头翻开经书,然后摆在陈兰歆面前,说道:“我先给公主诵读一遍,再为公主释义。”
“好。”陈兰歆点了点头。
明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单手合十,举在胸前,口中开始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在明隐诵读心经时,陈兰歆抬起眼打量着他。正巧他也望向她,两人的目光一下便撞上了。
看见那熟悉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心头莫名一跳,而他正在诵读经文的声音也微微滞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与神情也恢复如常。
看到明隐如此这般,陈兰歆知道,这心麝应该起作用了,不然明隐不会不敢看她。
他明显是心虚了。
不过,陈兰歆也不打算采取进一步的动作,免得把他吓跑了。反正,来日方长,她向着他慢慢进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