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菓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对刘氏的感情的确并不深厚,直至今日之前,她也依然觉得,刘氏会受到这番磨难,与她自身脱不开关系,都是自己作死,才惹毛了张元山——可现在想来,张元山是性情寡淡不假,但他爱恨皆少,便是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做到这般地步?毕竟“病”后,刘氏已在反思,并没有出格的举动!刘氏是张白菓生母,既有生养之功,顶多就是抛到一边不管,何必特意将她挪出来之后,还特意找了外头的人来侍奉?
张元山……是不想她被张府里面的某个人害了性命吧?
思及这个可能,她心里又有些复杂。
明知刘氏是为人所害,张元山也当做不知道,但他又选择一种在别人看来绝情的方式保护她。而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张元山明明知道,也只是选择视而不见,任她留在府里。
他到底在想什么?就不怕留着她,她还会继续害人?
张白菓突然发现,这个“父亲”的所思所想,她根本无法理解,理不出一点头绪!
“菓儿……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我不是病了,是中毒了吗?”甄云嵘的话,也让刘氏多年以来仅剩的一点希望化为无形。她惶恐难安,心碎欲裂,只要一想到张元山的冷漠无情,她就恨不得立时昏死过去,装作没有听到过这些话……病急乱投医,甚至不惜向自己年幼的女儿求证,想让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她心头堵得慌!
刘氏哀戚的悲声传入耳中,反倒让张白菓收敛了心神。
她看了刘氏一眼,艰难的点了点头:“娘,是真的。”
甄云嵘与他们素不相识,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刘氏也明白,面前这位如玉一般的少年公子没有必要欺骗她们,只是心里一时放不下罢了。因此,看见女儿点头,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反倒安静下来。
只是那垂头丧气,万念俱灰的模样,实在说不上好。
张白菓看着她失了生气的脸庞,心里有些担心,又实在恨铁不成钢,索性也不去安慰她。
反正她如今口舌不便,便是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一朵花来。
“师兄,这毒可能解?”
“白菓妹妹,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甄云嵘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之间他随手在腰间一抹,手上便多了一个白色玉瓶,递给她道:“这毒若是用在修士身上,除了它本身的蚕食之毒,还会附着在灵根之上,将其毁去,而且极难剥除,确实阴毒至极!但你娘没有灵根,用解毒丸即可化去其中毒性。不过到底中毒日久,一般的解毒丸只怕没什么用处,我这里正好有一瓶百花玉露丸,你拿去用吧!”
还有一句话,他却并没有告诉张白菓。
刘氏中毒太久,只怕早已损了根基,恐怕阳寿长不了。
张白菓望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死死的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接了过来,紧紧的捏在手里。
百花玉露丸是世间对凡人而言最好的解毒药丸,几乎可解百毒,自然是难得的。
但再怎么难得,这也是有价之物,只要付得起代价,就能得到。张白菓相信,只要给她一点世间,她未必不能得到!
可是,刘氏等不到她买的起百花玉露丸的那一天,对她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她欠下的不是这一瓶小小的百花玉露丸,而是一份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