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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太太去世之后,陆迟衡整整两天没有出门。
两两请了假,留在家里陪着他。说是陪着他,但其实,陆迟衡多数时候都是躲在书房里的,哪怕他们在一个屋檐下,但如果她不主动找他,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这中间,秦一给两两打过一个电话,说是秦远山的案子一审败诉了。秦一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的沮丧,而她沮丧的根源并不是父亲败诉,而是季流北在庭上罗列的那些罪证,每一条都证据确凿。
秦一真正伤心的,是她尊敬的父亲,竟然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跬。
两两不知道秦一为什么要把这些情绪说给她来听,也许,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愿意听秦一说这些。
两两懂无可倾诉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就像她藏了这么多天的情绪没有人可以诉说,其实她快疯了妗。
结束了和秦一的通话之后,她上楼,书房的门还是紧闭着,就像是陆迟衡紧闭着的心。也许她主动敲敲门,他是可以放她进去的,可是,总是主动,她也会累。
天已经暗下来了,两两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她没有比此时更希望自己能够消失一下,哪怕是无缘无故的。
出门的时候她没有告诉陆迟衡去哪儿,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
上了出租车,在司机师傅的再三催促下,两两报了一个地址。
出租车穿越了大半个连城来到洪敏之上课的地方,两两下了车,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进门。
上课的时间还没有到,教室里有些喧闹。
两两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云罗,她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
洪敏之从教室的前门进来,走上讲台台阶的时候她有些费力,两两皱着眉看着她,其实很想上去扶她一把。但是她又知道,洪敏之独自走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不需要她的搀扶了。
这是个强大的女人,是她的母亲,也是她的榜样。
洪敏之还没有开讲,两两听到一阵轻微的动静,教室的后门口又匆匆跑进一个人,那个人脚步声很小,但是落座的动静有些大,因为他坐在了两两的身旁。
两两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季流北。
“你怎么……”
两两诧异的看着季流北,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季流北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在只有两两看得见的位置,指了指讲台的方向。两两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到洪敏之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洪敏之的眼神与两两的眼神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撞在了一起,洪敏之先笑了。
两两有些局促的挪开目光,即使已经开诚布公的谈过话,也早已原谅甚至叫了一声妈妈,但是这样相见,她仍是觉得有些局促紧张。
洪敏之今日的话题是“宽恕”,季流北坐在两两的一旁,托着腮听得很仔细。见他这般模样,两两好像忽然懂了季流北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背负了一身仇恨的季流北,正在洪敏之的感化下,学着如何宽恕,如何原谅。
洪敏之一堂课的内容凝聚了很多人一生都无法参透的人生觉悟,结束的时候两两觉得意犹未尽。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两两和季流北坐在原地没有动。
“今天怎么想到要过来,你妈妈正要找你呢。”季流北看着两两。
两两对于“你妈妈”这三个字消化的有些慢,以至于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她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两两,我记得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你总想知道自己具体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你妈妈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她想和你好好的庆祝一下,以弥补这些年错过你生日的遗憾。”
“我生日……”两两呢喃一声,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却是陆迟衡温情的脸,对于生日这件事情,陆迟衡早已让她了无遗憾。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可是两两在这一刻,突然好想他。
“是的,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吗?”季流北问。
两两笑了:“没有惊喜吗?非要我自己说吗?”
季流北摸了摸后脑勺,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好想变回了当初那个少年。两两看着这张脸,瞬间产生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记得她十三岁“生日”那一年,季流北跑去孤儿院旁边的麦田里捡了很多麦穗回来,他花了整整一个月,亲手为她编织了十三个麦穗娃娃。娃娃的口鼻都是他用水彩笔画上去的,每一个的表情都不一样……
那是两两收过最有心的礼物,也许,她对季流北的喜欢也是在那一刻达到了再也无法忘怀的巅峰。
女人总是太容易被打动,她也一样。
这一晃儿,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好,那我再想想。”
季流北妥协了,对两两
,他太容易妥协了。但其实,他最头痛的,就是给女人准备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