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呀?什么老头子?还老太太呢,讨厌。”
“哈,你不当我老头子,那等我发了横财,给你当老头子吧。”又占便宜了,老头子可是代表‘老公’的意思哦,只是祈慧没想到那里,不然非起来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时侍者将酒和咖啡全都摆了上来,然后静静的退下。
“说吧,大经理,什么事你吩咐即可,小的我入了你的门就得为你办事,上海三大亨门徒数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你虽仅有小九子一个,但是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龙崇九脸上的神情已经没有了刚才开玩笑时的随便,代而起之的是一种令人瓜目的肃容。
祈慧的心头没来由的一跳,不光是给他变幻莫测的气质所动,更因他一语中的,竟猜到了自已找他有事,真是个聪明的让人嫉妒的家伙。
但美女心里可不大服气,双手抱肘平放在餐桌上,淡然自若的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们起码也算是朋友了吧?”
龙崇九闻言露出微笑,深深的看了眼她,道:“你心里真的这样想,我将非常荣幸,不过你面前这个与生俱来流氓本性的家伙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们交浅言深,你又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龙崇九不是知恩不报的人,祈慧你的事我能尽力的一定尽力。”
祈慧这次没怪他那句‘一见钟情’,给他点中了心事,令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功利感觉,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但事关重大,个人恩怨只能摆在一边了。
微微叹了口气,祈慧点了点头道:“龙,我们确实还不了解对方,所以当我准备来找你时,拿了十八个主意,没想到还是给你看了出来,我是不是很现实?”
龙崇九用手轻轻捻着酒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杯里的酒,低沉的道:“那是祈慧你看的起我,朋友就是在危难时候用来搭手的,是否稳健并不重要,关键是这手伸不伸的问题,拿了十八个主意才来找我,我若是不识相,你还不芳心伤透啊?心里还要怪自已美丽的大眼睛看错了人,自艾自怨是小事,关键心情郁闷会使你变老的,只是为了这一点,我就的赴汤蹈火。”
虽然这家伙语调轻浮,并含有调情意味,但话底深意祈慧完全能领略到,她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感动,而他放荡不羁的表相下隐藏的智识也令祈慧深深震撼。
“龙,长话短说,我的一个朋友前两天给抓进了租界捕房里,我的意思是想请你照顾照顾他,虽然我知道让舅舅出面的话可能更容易解决,但是其中有些原因却不能让他介入这件事。”
龙崇九心念电转,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他完全悟通了虞洽卿不能出面的原因。看来这个人物不简单,一个不想牵连到虞洽卿的人物可见其影响力,如果是小角色虞洽卿一句话就能摆平了,而这个人若是虞洽卿出面,后遗症肯定不小,甚至会将虞洽卿卷入事件中。
“尽力而为吧,祈慧,我现在刚刚起步,还真经不住你的考验,光是照顾的话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别的现在很难说。告诉我他的姓名吧。”
“他叫刘江,三十左右,一看就是那种很有修养的人士。”祈慧当然了解他的状况,因为他等若是刚刚进入角色,周围情况还一塌糊涂呢,这也是自已只提出‘照顾’的原因。
“在哪个捕房给抓住的?”龙崇九又问。
“具体在哪被抓我也不很清楚,不过我知道他现在给关在华德路监狱。”
龙崇九点了点头,示意祈慧喝咖啡,同时自已也端起威士忌品尝了两口,接着他换了个话题道:“怎么样,鸿安轮船公司经理的位置是不是让我们祈大经理很忙?”
“不忙,鸿安只是空壳子,倒卖翻新一些旧船,它的一切运营统归三北轮埠公司调度协管。”
“嘿嘿,不愧是有头脑的大商家啊,不过三北轮埠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吧?”
祈慧一怔,奇怪的望了一眼龙崇九道:“三北这么大的公司是国内少见的,你凭什么这样说?”
龙崇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目光投入到窗外的世界,淡然道:“你舅舅的公司现在不赔钱是假的,我承认三北是华商中除了招商总局之外首屈一指的大航运公司,但它面对的竟争实力太强了,那些小公司不说,光是李鸿章当年办起的招商总局就是三北强有力的竟争对手,再加上英国的太古轮船公司,怡和轮船公司,日本的日清公司,哪一家不强过三北?前三家把长江沿岸,南北洋航线经营的密不透风,又有多少汤让三北喝?而日清公司在长江支流内河经营航线多达十九条,虞公在内交外迫的情况下仍能撑着这滩子就相当不易了。”
望着龙崇九的侧脸,祈慧心中再次掀起一阵惊涛,这个家伙似乎无所不知,这种事他都知道?自已也是这几天听虞洽卿诉苦才知晓的,而他说的竟和虞洽卿几乎一样,太让人吃惊了。
她哪知这些历史上都有记载,而龙崇九只是随口道来,但在这时这就是他的超人‘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