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桐觉得,母亲对她的管束似乎严了一些,不但不再让她随意出门,就连在家里,也对她要出二门做了诸多限制,比如必须要有管事娘子陪着,去之前要先打发人看有没有外人在,等等。
她很郁闷,不免有些埋怨造成这一结果的凌轩志,好在随后就有卢夫人乔迁请客之事,她也得以随着新康正大光明出门。
卢家请的客人并不多,且多是亲眷,一群人围着新康说话,个个都充满了尊敬客气之意。
除了夫人们,这次陪着卢文萱待客的还有两位小娘子,都是十六岁,一位已经定亲了的排行第十一,据说今年十月就要出嫁,另一位排行十二,却还不曾定亲。
嘉桐想起萧漠跟卢家的渊源,又想起他说心中倾慕一位佳人,不免对这卢十二娘多了几分关注。
卢十二娘身材纤细高挑,穿一身粉衫绿裙,颇有一种古典仕女之美,嘉桐站到她身边,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个黄毛小丫头,毫无一丝美感了。
也许萧漠心仪的,就是这位小娘子呢。嘉桐心里琢磨着,就悄悄向卢文萱打听卢十二娘是不是要定亲了。
“不瞒阿乔妹妹,其实早先我叔祖父有意将十二姐许给表兄的,但是表兄似乎不太乐意。”卢文萱凑近嘉桐耳语,“前些日子我阿娘还问起表兄呢,他似乎已经有了心上人,我阿娘还没问出来。”
竟然也不是卢十二娘么?那还会有谁呢?嘉桐真是好奇的很了。
可惜她今天是来做客的,始终都在后院,也没能见到萧漠。算起来,两人已有近一月不曾再见了,嘉桐有好些消息要告诉他,也有好些事想向他打听,可就是没有机会,真是让人难受。
思前想后,嘉桐决定还是跟卢文萱探听一下卢文希的事,“那令兄呢?亲事该定下来了吧?”
“没有。”卢文萱面上多了些愁容,“他脾气犟得很,我阿娘还没有说通他。”
看来跟凌家的事还没有定下来,嘉桐倒没想到,卢文希竟是这样痴心于兰瑜敏。
当天回家的车上,嘉桐就跟新康打听:“听说近来兴平姨母有些麻烦,御史正弹劾姨父和长史呢。”
新康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雁奴毕竟不是个傻孩子,早晚会发现这一步棋走错了的。”
“您是说,此事是圣人授意的?”嘉桐瞪大眼,“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
新康看她自己说不下去了,就笑道:“直接什么?直接反悔撤了你姨父的职?他要那样做了,岂不是让臣下议论他做事随心所欲?他年纪又小,朝中大臣多半还不将他的话当回事呢,他更不会做这些落人口实的事。”
嘉桐不由叹道:“看来做什么都不容易,这皇帝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呢!”
“不许胡说!”新康斥责了她一句,“你怎么想起问他们家的事了?”
嘉桐回道:“唔,我是想着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姨母千方百计要把女儿嫁入相府,却不可得,也不知表姐受不受得了这些议论。”
新康听了这话,也只有叹气:“只能怪那孩子没投个好胎。”
***
最近兰瑜敏也时常忍不住会想,自己真是不会投胎,当初就算投不成卫嘉桐,能投胎给乐安姨母做女儿也好啊!总不至于像如今这样,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做一个奇货可居的物件。
她越来越沉默寡言,脸上也再无欢容,可兴平需要的时候,依旧会把她拉出来见客。这一日,陈王妃和景王妃来访,她被叫出来陪了半日客,刚把客人送到二门处,就遇见了一位男客。
“三郎来了。”兴平一看见来人,立刻满脸堆笑,“身子好些了?”
兰瑜敏并不认得此人,便稍稍后退一步,听那人说道:“多谢姑母关怀,侄儿已好得多了,怕姑母惦记,特意来拜见您。”
兴平很是高兴:“好了就好。快,进去坐。”一转身看到身后的女儿,又介绍道,“差点忘了,三郎,这是你表妹,敏娘,这是你三表哥河阳郡王。”
一听说是河阳郡王,兰瑜敏不由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见那人年在弱冠之间,头戴幞头,身穿紫袍,样貌清瘦英俊,打眼一看,竟有几分亲近之感。
河阳郡王向着兰瑜敏一笑:“表妹好,我身体一向不好,这倒是第一次见表妹呢!”
兰瑜敏也不多话,只行了个礼见过。
兴平便引着河阳郡王进去坐,将女儿打发了出来。
兰瑜敏虽然没见过这河阳郡王,却早已对他如雷贯耳,只因河阳郡王杨华正是她母亲兴平的亲侄儿、先昭德太子的遗腹子。
当年仁宗皇帝在位时,诸王争储极其惨烈,昭德太子遇刺身亡,连两个儿子也被害死了,河阳郡王当时尚未出生,多亏有兴平保全,才得以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