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涓让嘉桐和卫涵先去荡,她坐在一边看着,卫涵也不客气,拉着嘉桐就坐了上去,让侍女慢慢推着,自己跟嘉桐说话。
“这立后的懿旨一下,各家就都忙活了起来,本来说好的聚会全都没了消息,可把人闷死了!”
嘉桐笑道:“人家都有大事要忙,自然就没空与我们玩了。不过我倒觉着这样不坏,从正月里开始,就没闲着过,我都应酬烦了。”
卫涵想起上次上巳节时的景况,不由同情道:“是被那位大公主烦的吧?我就没见过她这样不知礼数的人!”
正在旁边凉亭里亲自煮水煎茶的卫涓听见这一句,手不由一抖,盐就洒的多了些,忙放下劝道:“虽是在自己家里,也不要这样讲吧。”
卫涵哼了一声:“她做得出,我怎么就不能讲啦?”
“她倒还好。”嘉桐出言打断姐妹俩的争执,“是好是歹,总是都在面上,你也能有法应对。我最怕那些笑里藏刀的,面上看着好的什么似的,哄着人掏心掏肺,背地里倒不知道怎样取笑编排你,总拿你当个好哄骗的傻子。”
卫涵奇道:“谁敢这样欺负你?”
嘉桐笑着回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和她们都无深交,自然谈不上被哄骗。是茜娘说,他们老夫人娘家的亲戚,有个表姐妹可被李家的小娘子骗的狠了。”
“李家呀,”卫涵拉长声调,“难怪。最是一个自负姓氏,瞧不起旁人的。”
卫涓清咳了一声,环顾四周,低声道:“四妹,当心二嫂听了去。”
卫涵不以为然:“她听了怕什么?她家又不是嫡支,若是嫡支,我们家还不娶呢!”
“好啦,不管是不是嫡支,人和人必定是不同的,也不见得都那么坏,只不过和她们性情不投,不高兴与她们玩罢了。”嘉桐又一次出来当和事老。
卫涵使劲点头:“就是这个话!不过外面都说,这次选立皇后,多半是从王萧两家选,这下子,她们又要把鼻子抬到天上去了!”
晋阳王、赵州李、兰陵萧、涿郡卢、吴郡张,此乃本朝氏族的前五大姓氏。
其中王、萧、卢三家都是绵延了两百年的大世族,王家自晋时起就权倾朝野,现任王氏族长王颍是王太后的父亲,正任职侍中,在三位宰辅里位次最前;萧家则是有名的后族,嘉桐的外祖父仁宗皇帝的皇后就出自萧家;卢家虽有起落,比不上王萧两家兴旺,但仍旧是屹立不倒的名门望族。
而李张两家算是后起之秀,李家族长李崇现任中书令,位在宰辅,已经隐隐有压过萧氏的势头;张家比起另外四家低调很多,但子弟中俊杰之士并不少,嘉桐的大堂嫂张氏就是出自张家嫡支。
卫涵这比方打的有趣,嘉桐忍不住笑了:“其实王家和萧家的小娘子我倒见过几个,还都不坏。不过不论选了谁,跟咱们干系也不大,咱们还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至多远着她们就是了。”
卫涵道:“可惜有些场合躲不过去。不过我也不怕她们,哼,谁就比谁高贵得多了?”
嘉桐抱住她的胳膊,笑道:“你这话说的对!好啦,使点力气推吧,要推的高一些,这样太没趣儿了!”
侍女听了吩咐,开始用力将姐妹俩推高,嘉桐和卫涵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欢笑,笑闹声很快就洒满了半个花园。
姐妹三个在花园里消磨了半个上午,就到了午膳时间,太夫人早早打发人来把她们几个找去一块用饭。饭后又留嘉桐和嘉棠在她那里睡了午觉,等到下晌卫仲彦来接,才让他们回去。
回到家,嘉桐跟新康学了一番今日见闻,话中不免提起卫涵说的皇后要从王萧两家中选的话,谁知新康听了轻笑一声:“他们消息倒灵。”
嘉桐听了话音,立刻攀住新康的胳膊问:“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是不是真的,又关你什么事?”新康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
嘉桐嘿嘿笑了两声:“好奇嘛。总归是表嫂呢!”
新康面色依旧淡淡的,告诫女儿道:“儿时情分是儿时情分,君臣之分是君臣之分。你觉得是表嫂,人家可未必这样想。就连雁奴也一样,以前兴许是你表哥,可他现在要成婚了,以后还要亲政,你再不能拿往日态度相交,要时刻记得恭敬二字,记住了吗?”
这话题就严肃了,嘉桐坐直身子,端正神色,答道:“女儿知道了。”
新康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别装样子了!知道你一时未必能习惯,以后慢慢改就是了。”说到这,想起侄子小时候的可爱之处,又叹气,“这就是天家,骨肉亲情也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