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彦看着眼前的父亲,很久没有说话。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父亲,只是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他能感到他心里的涌动,来自血液深处。
这么多年过去,他长大了,父亲也老了,两鬓能看到淡淡的白色。将父亲一个人留在这个只剩下回忆的地方,其实父亲他很孤独的吧,孤独的与回忆作伴。他明明还在壮年,却能看到他满脸的沧桑。
“爸……”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喊出这声称呼。
即使在通讯里喊了好几次,但是当着他的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口。
门卫们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陆家多年前离家的大公子,陆嘉彦。
陆嘉彦静默的走到父亲面前,看着双眼红肿的老人,继续开口,“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陆父欣慰的说着。
老管家放开牵着小女孩的手,视线别到一旁,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小女孩终于摆脱了管家的束缚,立刻欢腾的跑到陆嘉彦身边,大声高呼,“嘉彦哥哥,嘉彦哥哥。”
“嗯,你是……?”陆嘉彦收回激动的情绪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有些迷惑。喊他嘉彦哥哥的,看着七八岁的样子,他们家有这么个小女孩么?
“嘉彦哥哥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烟儿啊!”没有得到嘉彦哥哥同样的激动的回复,名叫烟儿的小女孩有些不开心,圆圆的小脸蛋鼓啊鼓,鼓成了一个小气球。
烟儿?似乎有点印象,就是想不大起来。陆嘉彦有些疑惑。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不说话的陆安晏终于走了上来,突然放松了心情,眉目间一股释然,他抱起气的小脸鼓鼓的烟儿给自家大哥介绍,“哥,你可能不太记得了,这是管家的小孙女烟儿,陆烟儿。你走的时候她还是肉团团,现在是个圆滚滚。”
被抱在怀里的陆烟儿一听到“肉团团”“圆滚滚”立马就不高兴了,气呼呼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安宴哥哥:“烟儿不是圆滚滚!”
“那是什么?”
“烟儿是瘦条条!”
“噗嗤,瘦条条,谁这么没眼力给你起的瘦条条啊,啊哈哈哈。”陆安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一直处在相逢情绪里的陆父和陆嘉彦看着胖乎乎的陆烟儿骄傲的挺着胸脯自称“瘦条条”也忍不住笑了。
笑了好一会之后,陆父突然想起来这个“瘦条条”好像是自己起的。
等等,刚才他二儿子怎么说,谁这么没眼力?
呦吼,这小子敢说他老子没眼力,谁借给他的胆子。
“是我说的,安宴你觉得不对么?”陆父故作严肃的说。
安宴没注意到是自己父亲接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回复,“那当然是不对的了……”话一出口他就注意到了来自父亲犀利的类似扫射般的目光,立刻收了声望望天,今晚的月色不错。
陆烟儿一得到人撑腰,立刻气势又回复了,看着安宴哥哥吃瘪的样子,她笑的无比的欢乐。
“爷爷抱抱。”陆烟儿伸出手臂,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陆父。
陆父也不拒绝,乐呵呵的将陆烟儿抱起来,喊了一声管家,一群人朝着屋里走。在两个儿子都不在的时光里,无比寂寞的他的身边只有烟儿的笑声。也是天真无邪的烟儿,还有管家这个老朋友,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漫长的岁月。他无疑是宠烟儿的,甚至于把烟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宠爱。
陆嘉彦和陆安晏并排走在父亲的身后,望着父亲和烟儿嬉笑的背影,陆嘉彦感概的出口:“父亲似乎很疼烟儿。”
“是啊。”陆安晏想到自己有一年回来看到的场景,笑着说道,“不是一般的疼爱呢,有次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烟儿把父亲最喜欢的那个花瓶打碎了……”
“那套形状古怪,瓶身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限量三个都被老爹买回来的那套?”陆嘉彦忍不住插话。
“对啊。”陆安晏笑着回答。
“我记得第一个是我打碎的,老爸气得不得了,罚我在训练场上站了一天军姿。”陆嘉彦回忆着,眼里满是怀念。
“第二个是我弄碎的,老爸罚我去训练场绕着场地跑50圈,50圈呢那场地一圈差不多都1000多米,反正我最后跑趴下都没跑完……”
“烟儿呢?”
“她啊,她那幸福的我都嫉妒了。烟儿没被罚也就算了,老爸还买了一堆吃的玩的安慰她,跟她说没事……”
“没办法,女儿要宠着。”
“是啊,这么多年比起我们,烟儿才更像是老爸的孩子。”
两兄弟很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个横亘在他们中间很多年的隔阂,虽然有些东西你不当它存在它依然存在着,但至少可以假装忽略掉它的存在,若无其事的生活着。
死里逃生,其实有些事情陆嘉彦也看明白了,与其纠结着还不如忽略掉,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聊聊天说说话,多陪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