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又内心鄙视自己,都离开杜家了,还这么经不住吓。
“瞧着倒是精神了不少。”杜氏已经转过脸来面对翠西,“看来回到旧主身边的这段日子你过的还不错。”
到底是从哪只眼睛看出来她现在精神不错的,这不是明瞎吗?
翠西没有说话,只是又对杜氏福了福身。
“怎么没跟你家公子去京城呢?”杜氏故意揭疮疤。
“大小姐,何必明知故问?”翠西的眉毛飞快一皱,口气有点冲地说道。你和我家公子是什么关系,现在还那用这种话挤兑她?
“奴婢粗笨,京城里又多是达官贵人,奴婢怕一不小心给公子招惹麻烦,便留守家中。奴婢虽然粗鄙,但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能给公子丢脸。”
“也不知道你的粗笨是天性使然,还是说我杜若瑾不会调教下人。”
好在这个尖锐的问题并没要翠西回答,杜氏就站起来,走到翠西身边,抬起她的下巴,“不过自知之明嘛,我倒是瞧不出来,你何曾有过?”
虽然她曾经是杜氏的丫头,但现在已经是两家,表面上客套就好了,非要戳穿,让大家都不好看。她觉得杜氏有些小孩子气,故意激怒她似的,但也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进杜家,翠西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差,难道她这几年都活的太表面了吗?
“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小姐责罚。”翠西低了头。
“你现在是沈府的丫头,要处罚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出手,起来吧。”杜氏说道:“咱们曾经这对主仆叙完旧了,也该说说今天的正事了。”
哪里是叙旧,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言语侮辱。知道自己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自然杜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氏拍拍手,然后重新洗漱过,吃饱了饭的小环就被人带了上来。
“小…”刚喊出一个字,翠西就克制住了,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并没有被杜氏忽略掉。
同样的,天真烂漫并不知道内情的小环已经张开双臂跑了过来,亲热的喊道:“姐姐。”
翠西尴尬,但并没有推开小环。
“你们姐妹俩先好好叙叙旧,条件我稍后再谈。”杜氏很是善解人意的说完就走了出去。
作为上位者,自然很懂得什么叫胡萝卜加大棒,已经到这一步,她不需要急于一时了。更何况现在...
“她还在外面敲门吗?”
“是,哭哭啼啼的求着大小姐见她一面呢。”浓秋说道:“现在外面围满了人,大小姐,你看要不要把她赶走?”
去接小环的时候,杜氏故意让人大摇大摆的从街上走过,让喜花有迹可循,现在不就找来了?
“见见吧!”杜氏说道。她还想从这个必死的丫头嘴里,看看能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呢,不然她干嘛那么大费周章的,用这么个笨办法。
喜花再一次敲了敲角门,她的嗓子也哑了,从路人嘴里打听到小环被带到了杜家,她就知道翠北完了,她也活不了了。生死关头,侥幸心理又冒了出来。她与翠北不同,她并不是要图谋杜家,只是被胁迫而已,只要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大小姐或许会大发慈悲,救她一条小命。手腕处的红线已经越来越长,对生命的迫切渴求,让喜花又提起气力去敲门。
门开,原本让她有些憎恶的胖大婶儿的脸,此时看起来都那么可爱。开了,也就意味着大小姐愿意见她,愿意给她一次活命的机会了。喜花的脸上绽放出惊喜。
“进来吧,大小姐要见你。”犹如天籁般的声音传来。
喜花立即起身,却不注意被裙子绊住,她顾不上疼痛,生怕门在她耽搁的这一下就关上了,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进去。
还是一道门,挡住了外面所有好奇的视线。
“说说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活命的价值。”杜氏开门见山。这等小鱼小虾,见她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奴婢说奴婢说。”喜花跪在地上,忙不失迭的点头,“翠北一直对大小姐怀恨在心,想取而代之。”
她不想知道恨从何来,这个时候追究下去显然没什么意义,但翠北对杜家有图谋事,她知道了的,杜氏摇了摇头。
“杜绝少爷在去西北之前见过翠北,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大半天的话。”
这个嘛,应该是两人合谋商量什么吧,但也不是新鲜事了。
一连说了两个她认为重大的消息,都没产生应有的轰动,喜花一时有些着急,忙拼命回想,还,还有什么呢?
“大小姐派去伺候翠北的几个丫头被三个不明身份的男人杀了。”这是旧事,但关乎人命,也是大事吧。
就是现在在某处挖煤的那三个吗?如果只是这么点消息,那显然喜花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杜氏有些无聊的拨弄指甲。
喜花继续说道:“那几个男人应该是杜绝少爷给翠北的,奴婢只见过他们一面,看上去很渗人。平时他们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只有翠北有事要他们做的时候才会不在屋子里。”
杜氏微微坐直了身子,显然在思考。这个她倒是也知道些,不过没引起警惕,现在想想要是杜绝手里还有这么几伙人,那在他杜家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对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来说,江湖中人就是一大毒害,不得不警惕。
喜花的眼里满是渴望,显然杜氏的这个动作变化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但下一刻,杜氏就打破了这些希望。
“还有吗?我想听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而不是这些废话。”
这是废话?那还有什么?求生的**让喜花一条条的说着可能救她命的小消息。菩萨保佑,其中一定要有用的。
“好了。”
喜花抬起头,等杜氏最后的决断。
“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蓦然睁大的眼睛,在世上看到的最后只余下漫漫无边的黑暗。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