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的话到底叫王熙凤不安起来,虽得贾琏劝慰,也不能安心,便是邢夫来瞧她时也不能同往常一般殷勤相对。也好这数年婆媳下来,邢夫对着王熙凤也有了几分真心,看她有些恍惚,就劝道:“什么事就值得这样?且不说已有了巧哥,琏儿又同就一条心,还有什么烦恼呢?倒是安心保养,给巧哥添个弟弟才好。老太太那边可也巴望着呢。”
王熙凤听着邢夫提巧哥,心上一动:邢夫正是巧哥嫡祖母,虽为愚懦,同自己却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倒不如把贾敏的话同她商议商议,且看她是个什么主意。想这里,吩咐房里伺候的郑雪娥,傅绿云,并平儿裕儿等都退下,自己捱近邢夫身边,就把贾敏的意思同她说了,又道:“太太,也知道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儿,可也知道mǔ_zǐ连心的道理,宫中那个贵自然不能向着们。所以心上不安呢。”
邢夫听了,她能有什么主意,也一样犯起愁来,只是她比王熙凤强了些。王熙凤两世里同贾敏都没什么接触交往,邢夫却是实实做过姑嫂的,知道贾敏即是开了口,总有六七成把握,就劝王熙凤道:“也无须挂心。姑妈是个稳重的,她即开了口,必然是有谋划的了,到时只看她怎么说罢了。”说了又冷笑道:“也不瞧瞧那宝玉是个什么样的,念书上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们这样的家,总有一口安乐饭与他吃,偏他有出息,整日只爱姊妹丫鬟里厮混,倒是不信,她贾元春能叫皇帝偏向这样一个。可别忘了巧哥是皇帝亲口赐名的,只消巧哥有出息,他皇帝金口玉言的,还能打自己脸吗?
邢夫到底同贾敏做了几年姑嫂,对这个小姑子的脾性还是熟知的,果然贾敏有意从林如海处着手。她带了黛玉林瑾两个到家,先是问林瑾见着宝玉表哥,宝玉表哥说什么了,待听着林瑾说宝玉不住打听黛玉时,心上冷笑起来,莫不是那个王氏希图上林家清贵,竟想是联姻了?真是把夫妇当傻子了么?
贾敏这里倒是冤屈了王夫,王夫虽知林如海是天子近臣,圣眷正隆,日后必然是前途无量的,哪个做得他女婿,大有助益,只是她知道自己同贾敏两个彼此生厌,必然是不成的,倒也没起这个心思。全是宝玉那傻孩子,羡慕黛玉风流出众,自己愿意亲近。只是贾敏哪里知道。
贾敏本就不想叫王夫得意,如今存了这个念头,更要为大房谋划一番,待得晚间林如海回来,贾敏挥退了林如海的姬妾们,就把林瑾的话同林如海讲说了,又道:“们家的黛玉,也是宝玉那个糊涂孩子亲近得的吗?她王氏倒是打的好如意算盘。”
林如海也知贾宝玉的功夫只内帏,又把科举都评为庸俗,他自己是一榜的探花,如何能把这样的看进眼里,听着贾敏的话,眉头也皱上了,又想宝玉到底还是孩子,哪里就能有这样深的计较,就道:“许是想多了,们黛玉只不过□岁,那宝玉也才十来岁,就能想得这样长远了?”
贾敏冷笑道:“知道什么?母亲偏爱二哥哥他们,爵位依着皇恩律法是叫大哥哥承继的,偏荣禧堂竟是叫二哥哥住着。那个二哥哥也是读书读成痴的,竟不知道规矩体统,也住得下。更别说那个二嫂子,外存忠厚,内藏奸刁,说她佛口蛇心也不为过。只看这些,就知道他们眼光长远着呢。”
林如海听着贾敏这话,倒是一愣,他从来以为贾政为谦恭厚道,非膏粱轻薄之流,不想今儿从贾敏口中听着另一番评价。什么读书读痴的了?真是讲规矩律法,那荣禧堂合该贾赦夫妇住着,贾政夫妇住那里,名不正言不顺,贾政竟也能住得下。林如海从前同贾政颇说得来,故此也不把贾政往坏处想去,待得叫贾敏这一番提及,果然就想着贾政各样不妥之处,倒也有些汗颜,就道:“依着的意思怎么样?”
贾敏就道:“大哥哥是个平和中正的,不求上进也是有的,就是琏儿也是不求正务的。于世路上倒是好机变,只看这两个也罢了。偏二哥哥房里,珠儿没了,宝玉那孩子,眼瞧着是不成的,至于环儿和兰儿,且不知贤愚呢。倒是琏儿家的巧哥。既有恩遇,倒不如锦上添花一番,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便是不成,他日也算对得住大哥哥了。”说了就把有意引着巧哥给三皇子做伴读的事讲与了林如海。
林如海听说,先是笑道:“道是给家瑾儿挑伴读由说着算么?三皇子如今养皇后娘娘膝下,正是半个嫡子,他的伴读,牵涉前朝,举足轻重,只是巧哥占着两个便宜,倒不是谋不成。”贾敏正是要听林如海的主意,忙笑道:“老爷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