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林玉珍再不敢冒险去找绿叶来衬陆云这朵红花,众人也识趣,纷纷静观陆云写字作画。陆云强打起精神,势必要扳回一局,当场画了墨梅,还题了一句她自己做的四言诗。凭心而论,以她这个年纪,算是不错了,看得出的确下了苦工,也有灵气。于是众人加倍称赞她,林玉珍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容,热情地招呼众人继续吃茶听崖词。
趁着热闹,林五板着脸过来同林谨容道:“四姐姐,你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林谨容看清林五的神色,微微有些吃惊。
林五义愤填膺,一脸的不平。林谨容彻底失了林玉珍和陆云的欢心,她本该高兴的,可那是在对她本人没有影响的情况下,而此刻,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林谨容了。
林五喜欢陆缄真的就到了这个地步?甚至不惜来给陆云当打手?林谨容惊异过后,反倒有些好笑:“五妹妹有什么事?”
林五气呼呼地道:“我有事要问你,你来不来?要不来以后就别求我帮你忙。”
荔枝闻言,极其生气,这五姑娘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好似她帮了林谨容多少忙似的,有心要护着林谨容,怎奈身份低微,场合特殊,她若真是开了这个口才真是让人看林谨容的笑话,故而只得紧紧贴着林谨容,紧张地看着林五。双胞胎在一旁磕着瓜子,双目含笑,等着看戏。
杨茉淡淡扫了林五一眼,眼里露出几分了然和讥诮,轻扯林谨容的袖子,低声道:“眼红了,别理她!”
林谨容垂了眸子,沉默片刻,抬眼看着林五淡淡一笑:“好。”然后默然抚了抚杨茉的肩头,率先往外而去。
出了听雪阁,林五一边系披风,一边指着前头的腊梅林:“我们去那里。”又寒了脸对着跟上来的荔枝、信儿等人道:“你们都留在这里,不许跟去。”然后一马当先,往前而去。林五不怀好意,很生气,荔枝和桂圆都能看得出来二人不由担忧地询问林谨容的意思:“姑娘?”
林谨容无所谓地朝她们一笑:“你们在这里等着,没有事。”言罢也紧了紧自家银蓝色的披风,默然相随。
此时雪已然小了,腊梅林里静悄悄一片,枝头腊梅吐露芬芳,地上雪如碎玉。那雪已有两寸许,脚一踩就咯吱作响。
林五闷着头气呼呼地往前走,林谨容却提着裙子,两脚脚尖挨后跟,让脚下的小鹿皮靴子在雪地上踩成了长长的无缝隙的一条线,回头一看,犹如在雪缎上用黑丝线绣了一道花边,不由微微一笑。林五行至梅林深处一株梅树下站定了,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板着脸道:“四姐姐!你太不懂事了!”话音未落,就看清楚了林谨容的举动,一张粉脸由红转白,愈加愤怒,声音也高昂起来:“四姐姐,你看看你的样子!”林谨容站定了,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五:“我的样子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五妹了么?你干什么这么生气?”
她黝黑的眼珠子映着地上的雪光,微微发蓝,有一种冰一样的寒意,淡粉色的唇角微微翘着,带了几分洞悉一切的讥诮。<b>【百度搜索 武动乾坤最新章节】</b>
这样的林谨容,陌生得紧,是林五从来不曾见过的,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下意识的害怕,但长久以来都很好的自我感觉让她终是把想说的话毫不停滞地说了出来:“你当然没有得罪我。可你做错事情了,你忘了出门前祖母交代我们的话了么?你瞧瞧你,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祖母说,要我们切记谦和守礼,是不是?”林谨容探手摘下离她最近的一朵半开的腊梅,在指尖轻轻把玩,“那么,我没有谦和守礼么?我有什么地方不像大家闺秀?虽然你是妹妹,但只要你说得出道理来,我这个做姐姐就听得进去。五妹只管说来我听。”林五有些羞恼,不知是恨林谨容这种轻慢不把她当回事的态度,还是恨林谨容讥讽她这个做妹妹的不懂规矩,教训姐姐。不由恨道:“你明知今日这暖炉会是姑母特意为了云表妹准备的,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跳出来捣乱?你倒是风光了,却害得姑母生气,云表妹伤心。姑母和云表妹大度,不和你计较,你却不知歉悔,还坐在那里和人谈笑自若,自鸣得意,实在太过分了!”“原来五妹是为了这个生气。”林谨容眼皮不动,沉声道:“如果是说今日之事,我却不是故意的。过程你再清楚不过,姑母和云表妹也没说怪我,偏你要怪我。要说我自鸣得意,那也是你自己幻想的。”
林五跺脚恨道:“你敢说不是故意的?就算是参加斗茶不是出于你的本意,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故意弄出那朵梅花来欺负云表妹?可见你就是故意的!你居心不良!你就是想出风头!”早前林玉珍交代她做今日这事儿的时候,可是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夸她是懂事的好孩子,说最喜欢她了。现在可好,她不但寸功未立,还犯了错。一想到林玉珍过后可能会怨怪她——明知林谨容的茶艺高强也不提前说说,不拦着……还有,一个平日里什么都不如她的人,突然之间就比她高出了许多,叫她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林五心里莫名的慌张生气。“五妹。”林谨容自是不会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只叹道:“你错怪我了。云表妹与我无冤无仇,我怎会去欺负她?居心不良这个罪名更是大了,得罪姑母和表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笨,做起事来就是一根筋,专心专意只想做好,其他都想不到。当时什么都没想,自然而然就成了,其实我也后悔害怕,可是来不及了,所以我才说不要那些彩头了,也说明是侥幸,可是错已酿成,姑母非要给我,我也没法子,总不能再驳了姑母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