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来,谢素华一直是隐忍着的,她舅舅跟舅妈都劝她不要闹事,否则会叫父亲厌烦,只嘱咐她要等着好的时机,一旦等来时机了,那么她娘就可以回来了。她等了这么久,如今终于等来了姑姑,刚刚听姑姑话里的意思,怕是年轻的时候跟娘关系很好的。
姑姑是父亲的妹妹,又是父辈唯一一个闺女,想来甚得宠爱,这该就是时机了。
如此想着,谢素华哭得越发伤心起来:“我娘真是苦命,爹爹在外打仗十数年,我娘一直操持家务,终于等得爹爹回家来了,倒是好,将娘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她是真担心自己生母,感情也是真挚的,一时间泪水便流了满脸,她抬起哭得梨花带雨般清秀的小脸来,望着谢瑾,“姑姑,您跟我娘关系好,便求求爹爹吧,那庄子上什么都没有,大冬天的,我娘就是那么受罪过来的。”
谢瑾也抽出帕子来,默默擦着眼里的泪水,啜泣道:“贺家姐姐也真是太可怜。”又伸出手去轻轻拽着谢老太太袖子,撒娇道,“娘,女儿知道,想必是贺姐姐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三哥哥,所以三哥哥这才动了怒的。不过,女儿了解三哥哥,他这个人瞧着挺难靠近的,但是心肠最软,小的时候,他便对贺姐姐好,如今该罚的也罚了,想来心里也是极愿意放贺姐姐回来的。贺姐姐纵使做得再错,可也受了那么大的罚,再不回来,那贺家也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谢老太太道:“瑾娘许久没有回家,家里的事情许是不知,那贺氏犯的错,可不是一般的小错。”说着便睇了谢素华一眼,现在想起来还生气,但毕竟牵扯到谢家三个女儿的闺誉,老太太不便说,只能捡着轻一点的罪责说,“贺氏是猪油蒙了心,胆敢派人暗中陷害三丫头,你三哥哥这次是急狠了。”
谢素华哭着趴到老太太跟前,一个劲给老太太磕头道:“祖母,孙女求您了,您就放我娘回来吧。那个庄子上又冷又黑,人也少,我娘一个人呆了两个月,该吃的苦头都吃了,您就叫爹爹放了我娘吧。”
谢瑾也劝道:“是啊娘,女儿好不易回家一趟,也想见贺姐姐一面叙叙旧。”
瞧着自己姑姑这架势,怕是在进谢家门之前已经见过贺家人了,不然的话,才将回来的姑奶奶,这好端端的,怎么一回家来就提贺氏。
谢繁华起身来,端端走到中间站着,低头说:“祖母,四妹妹一口一个娘的唤着,却是不知道,她正正经经的娘就坐在这儿呢,那庄子上的,不过她姨娘。咱们谢家最重规矩,若是连谁是自己母亲谁是自己姨娘都分不清楚,怕是叫人笑话。”
谢瑾本来就看不顺眼这野丫头,打扮得这般娇媚,一看就是小狐媚子。
女人向来就是有嫉妒心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听多了别人夸自己的话,那虚荣心也就涨上去了,如今见着比自己长得好的,少不得看不顺眼。再加上,她确实与贺氏感情深厚,所以如今更加看不起这陈氏母女来。
如今见这小辈自己送上门来,谢瑾便厉声道:“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丫头,这长辈们间说着话呢,哪里轮到你插嘴了?还懂不懂规矩。”
谢繁华转身面对着谢瑾,恭恭敬敬回道:“姑姑这话说的极好,姑姑您跟祖母说话呢,四妹妹一个小辈插什么嘴。”
“你!”谢瑾气得狠狠拍了下案几,却是说不出话来。
谢繁华继续说:“想必姑姑是真心待侄女儿好的,所以,连侄女是在乡下长大的这样的小事都知道,真是叫姑姑挂心了。”
哼,老太太跟女儿通信,自然会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如自己在乡下长大这般小事,老太太断然不会提。姑姑却知道,想必是有人跟她说的,谁会无聊到背后嚼起自己的舌根来?谢繁华只要稍稍动些脑筋,便知道是贺家。
自己能想到的,老太太应该也想到了,下面怎么做,就看老太太的态度。
谢瑾却没想到,自己只才几句话,便叫一个小辈生生给堵住了,只能改变策略道:“娘,不瞒您说,女儿回来之前,已经见过贺家嫂子了。贺家大哥跟嫂子老了很多,也憔悴不少,想来是担心贺姐姐的吧?娘,您忘了吗,贺姐姐小的时候可是常常来咱们府上玩的,您那个时候常常夸她机灵,您也是喜欢她的啊。”
谢老太太如今上了年岁,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难免要心软一些。
不过,三郎的性子她极为了解,强的不行,况且,三郎极为看重陈氏的。老侯爷也老了,在朝中又只得个太傅的虚职,家里的重担都落在三郎肩上,自然是不能叫三郎不顺心的,这也是她诸多容忍陈氏的原因。
“你求我也无用,待你三哥哥从衙门回来,问问你三哥哥吧。”谢老太太有些头疼,便摆了摆手道,“你跟媚儿的房间早在收到你书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的,也累,先歇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