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是妻子的底线,都怪他心太软,一再容忍贺氏那贱人,甚至差点害了自己女儿。
想到贺氏做的那些龌龊事情,谢潮荣便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呵,他念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一再原谅容忍她,她倒是好,仗着娘家权势,无所不为。
谢潮荣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又渐渐松开,忽然张开双臂,将妻子紧紧揽进怀里来。紧紧抱住她,任由妻子怎么挣扎,他都不肯松手。不会松手的,永远不会松手,这一辈子,他永远不会放开她,不会放她走。
“阿皎,你且听我说。”他唇瓣轻轻触碰着她柔嫩的耳垂,双目微微阖着,许是这些日子来太累了,他声音也有些沙哑起来,“如今没有旁人在,咱们将这十多年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好说说,我们坦陈相待,都说白了,到时候你若是还恨我,我不逼你。”
自从嫁给他谢潮荣之后,这么些年来,陈氏的心里便再没装过其它。就算是前不久,她知道自己对不起阿青,可那么些年过去了,她的心也早不在他身上了,就算知道当年真相,她也只是觉得对不起阿青,觉得恨透了谢潮荣,但是就算跟谢潮荣和离了,她下半辈子也只会一个人过,不会再嫁任何人。
阿青是个好人,可是十五年前两人的缘分都已经尽了,如今也是不必再提。
她只希望阿青能够早日娶个贤良的媳妇,希望他早日幸福,别再只活在过去里。
想着这些,陈氏也安静下来,点头道:“好,我们好好说话。”
见妻子愿意跟自己好好说话了,谢潮荣喜得笑了起来,拉着妻子在一边坐下,望着她眼睛说:“十七年前,阿珊给我生下一双儿女后,身子越发糟糕起来,后来没多久,就去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先是喜当爹,接着便是痛失妻……当时我抱着两个孩子,站在阿珊的灵位前,就呆了……”
说到这里,他眼里有泪泽,心也绞着痛。
陈氏还从没见过丈夫这般脆弱的一面,呆了呆,抬起手便轻轻摸向丈夫的脸。她觉得丈夫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狗一样,委屈的、孤独的、脆弱的,跟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无所不能、精神焕发的谢三郎一点不同。
女人却不缺的就是怜悯之心,而此时,陈氏心内母性之爱泛滥起来,心就软了许多。
谢潮荣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凝眸望着她,继续说:“在家替阿珊守了一年,一年后我一个人去了扬州,便见到了你。见到了你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静静看着你,喜欢看你温柔的笑。后来一番打听,知道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了,我着实伤心愤懑了好一阵子。我原本不欲做那样龌龊肮脏的事情的,可是当我再次见你、将你从贼人手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再也放不了手了。阿皎,你温柔貌美,又端庄有礼,我想娶你,我想将你带回家。”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望着妻子并不输当年的容颜,他凑唇过去在妻子唇上亲了下,方才又说,“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承诺你当初没能给你的承诺。”
他黑眸紧锁在她脸上,一往情深的样子,期待着她的回答。
陈氏不敢看丈夫的眼睛,只低着头说:“三郎,我有自知之明,我管不住你的后宅。我也不想管,我只想枣儿好好的,那种成日里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顿了顿,又道,“我也算了解你的,你若是怕我跟你和离后再嫁他人会损你名声的话,那你放心好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心只扑在枣儿身上,只一个人过。”
谢潮荣听说妻子根本没想过要嫁给袁嗣青,他简直激动死了,像是个初尝情意的毛头小子一样,抱着妻子将她在空中转了几圈才停下来。
“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在乎了。”谢潮荣放下妻子,笑着道,“那贺氏我是不会留着的,你放心。至于娘那里,如果她往后再给你使绊子的话,我就只能带着你跟枣儿搬出去住,左右我现在是靖边侯,另立门户也不是不行。”
“三郎你在说什么?”陈氏不解,“什么叫你不能再留着贺氏了?你若是为了我而得罪广宁伯,我自是不能答应。”
“你在关心我?”谢潮荣此时心情不能用一般好来形容,他手一伸,便紧紧搂住妻子腰肢,额头碰着她额头道,“往后再不会有人膈应你。”在妻子唇上亲了一下,谢潮荣转头冲着门的方向唤道,“别再站在门外偷听了,进来吧。”
谢繁华正够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原听得入神,忽而听到爹叫自己进去,她脸一下红了,只低着头推门进去,也不说话,呆呆站在一边,低着头。
谢潮荣道:“枣儿,你过来。”他朝女儿招了招手。
可能是上辈子过得太惨的缘故,这辈子的谢繁华,不但对贺氏,连带着对自己爹爹也警惕得很。
因为上辈子,她看够了母亲哭,也恨透了那贺氏。本来重活一世,她本能是希望可以帮助父母维护关系的,可是自从那天父亲跟她说了要休妻另娶的话后,她便就再不相信父亲可以给母亲幸福了。
而且,她也觉得再去争取根本一点意思没有。
所以,她希望父母分开,她觉得只有父母分开了,娘才会幸福。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娘的真正想法,她只是将自己认为对的想法强行加注在娘的身上,凭着重活一世而洞悉一切的资本,她意图篡改着命运。
她希望娘过得幸福没有错,可她不知道娘怎样才能幸福……若真是和离了,娘就一定会开心快乐吗?
谢繁华否定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想法后,她开始徘徊起来,又渐渐地开始否定自己。
如果娘始终逃脱不了一直陪在爹身边的命运,那么,自己这辈子是不是也要嫁给夏盛廷?不,她不要。
谢潮荣见女儿脸色惨白,吓了一跳,赶紧拉女儿到身边来,低头看着她问:“枣儿,你怎么了?怎生脸色这般差。”
谢繁华摇摇头,身子却是微微颤抖着的,只打马虎眼道:“刚刚在外面站得久了,可能是冻着了,没事的。”
谢潮荣碰了碰女儿额头,见女儿并没有发烧,才将放下心来,他看着女儿道:“枣儿,你跟爹回家去,爹为你主持公道。”
他黑眸眯了眯,眸中阴狠之光一闪而过,里面藏着杀意。
谢繁华惊讶地看着自己父亲:“爹,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