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堂闻言真是好气又好笑,原本还想着自己需要如何好生哄她一番呢,结果自己没说什么,她倒是将所有的伤心跟屈辱都忘光了。这样也好,虽则没心没肺了点,但活着不累。谁活着不会遇到危险与挫折,若是只因一点委屈就寻死觅活的话,倒也叫他瞧不起了。
因此,便笑着回道:“倒是还有,怎么,表妹也想要?”
谢繁华激动得狠狠点头,待得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怕是失礼了,便有些讨好的小声说道:“李家表哥,其实上次庆功宴上,我见你送宝马给父亲跟哥哥,我就很想要了。不过,当时惊了你的马,没好意思开口,后来家里又出了事情,所以……”
她头一直低着,只眉毛一抬一抬地看着眼前男子,双颊微微泛红,不是娇羞,只是这样光明正大地问人家要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真的很想要,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她跟舅舅说喜欢骑马,舅舅特意请了老师来教她的,她的骑术还算不错。
李承堂薄唇抿得紧紧的,垂着眸子,只随意的用树枝拨拉着火,顿了一会儿才说:“倒不是我小气不肯送你,只是汗血宝马性子烈,你一个女孩子驾驭不了。”
谢繁华有些泄气,有些蔫蔫地耷拉下脑袋,但很快就将讨马失败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只转头左右打量一番,又问:“想必此时我家里人肯定都在找我,表哥,我们得尽快回去才是。”见眼前男子似乎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默了,那种阴狠的眼神跟冷肃的表情,叫她瞧着就生畏。
于是,似乎这才想得起来,这男人上辈子的时候,是被称为大漠狼王的。
唐国公世子李承堂,少年成名,英武狠戾,曾率漠北骑兵差点踏平整个草原,迫使东、西突厥不得不对中原天/朝俯首称臣。
谢繁华记得,前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这位李家表哥确实是奉旨进京讨媳妇的,但自己当初是极少出门的,所以并未见过,思及此,谢繁华忽然记得起来,当初自己嫁给夏盛廷的时候,曾遇人劫过花轿,后来也有听身边伺候着的丫鬟婆子说,是二哥得罪了这李世子,所以李世子欲要寻仇,就欲图毁了她的亲事。
那个时候,她习惯于封闭自己,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她并不感兴趣。
可如今瞧着眼前之人,虽则手段狠辣,但他能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就表明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
谢繁华心下一番思量,小声问道:“表哥,你怎会在古青寺?”
李承堂抬眸望了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他抿了抿薄唇,似乎犹豫了一番后才说:“自然不是知道你有危险刻意过去救你的,我是替你的周哥哥抓杀人凶手去的。”说完他便定睛望着谢繁华,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却是有些苦涩的。
谢繁华始料不及,因此脸彻底红了个透,急道:“谁告诉你的?”
李承堂嘴角那抹笑意渐渐隐去,面容凝重起来,倒也不答谢繁华的话,只说:“龙虎山上确实蜗居着一群山贼,近些年来,这些山贼愈发狂妄起来,可谓是无恶不作。不过,他们也只敢在龙虎山周边寻财,胆敢光天白日跑去青鸾山,表妹有没有想到何故?”
谢繁华倒是不笨,被人点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设的计谋,就是为了陷害我?”她眼睛越睁越大,实在想不明白,谁会跟自己这般大的仇恨……是贺氏……
她气得发抖,那贺氏仗着自己兄长是广宁伯,三番五次挑事欺辱,如今竟然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来!她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今日受得这样的屈辱,来日必定要还回去!
李承堂道:“我的人回来了。”话音刚落,外面走进一个面罩黑纱的人来。
黑骑兵手上捧着食物,有新鲜的野果子,有刚刚射杀的野味,还有热乎乎的狼奶……李承堂起身,接过东西,问道:“附近可发现有村民?”
那黑骑兵抱拳回道:“属下无能,此处地形复杂,尚未能完成主公交代的任务。”
李承堂只点头道:“知道了,出去吧。”
待得黑骑兵出去后,李承堂将盛有狼奶的器皿递给谢繁华道:“山洞里寒气重,喝点暖暖身子吧。”
谢繁华伸手接过,觉得味道有些怪,便掩着鼻子问道:“什么奶?”却见李承堂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坐在一边拔起野鸡毛来,她撇了撇嘴,权衡了一番,还是选择将奶给喝了。
李承堂拔鸡毛又烤鸡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功夫,谢繁华便就吃到了热乎乎的烤鸡。小命得保,又有人保护着,还有吃有喝,谢繁华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吃完东西就泛起困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他抬眸望了她一眼,凤眸微眯,目光落在她腿上,淡淡道,“你腿受伤了,睡觉的时候别压着。”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谢繁华正准备起身换个地方睡去,却是才将站起来就又跌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