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在脑海中燃烧,非关肉|体,而是神经元遭受重创产生的痛感。格里芬曾经体会过类似的痛楚,但是这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痛。仿若羽毛着火的鸟儿,越是挣扎,就越是燃起火苗。
那痛楚似乎永无止尽,连他的意识都变得模糊。直到某一瞬间,冰凉黏稠的液体突然穿过烈焰,包裹住了他的身体。痛苦渐渐消失,他的身躯也不再颤抖,就像坠入了安逸的海面。很快,失去了意识。
不知在海平面下沉眠了多久,一点亮光出现在脑海中。那光影影绰绰,像是粒子波动,也像是光波衍射,他追逐那光蹒跚而行,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作痛。然而他总觉得,那东西可以带着他,找到想要找的东西。那是什么光?他要找的,又是什么?
突然,光线照亮了整个夜空。格里芬骤然惊醒!他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条光柱,能够灼伤人视线的强大能量,是主力战舰才会拥有的多轨舰炮!他被击中了,被身后的友军!
一直微微颤抖的眼皮猛然掀开,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漆黑的宇宙,不是未知的冥府,而是一汪深蓝色的液体。温和、柔软,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这是,医疗仓?他被舰炮击中了,为什么没死?
只是愣了几秒,格里芬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知进行了多久治疗,他的身体有些虚弱,脑袋仍旧嗡嗡作响,可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全然陌生的房间。冷硬的金属板构成了房间的主体,没有装潢,也没有多余的医疗设备,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这在联邦战舰的条例下,压根不可能出现。这是哪里?他被谁救了下来?
茫然的低下头,格里芬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减压服,衣服上已经有多处破损,露出了其下同样残缺不全的制式军服。他试着按了按回收按钮,发现早已损坏。看来救他的人,并没有什么耐心,帮忙清理他身上的衣物。
深深吸了口气,格里芬撑着手边的仓壁,跨出了医疗仓。双脚落地时,明显还有些虚弱无力。但是毫无疑问,他还活着,这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喘了口气,他再次打量了一遍身边的房间。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心底成型。
难不成,是“群星之主”的手下把他抓了回来?他记得在最后关头,自己击中了对方的机甲,那群海盗拼命救主时,顺便救了下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思索着,身前不远处的自动门突然打开了。格里芬立刻绷紧了身体,抬头看去。只见一具酷似步战铠的机甲,阴沉沉的站在门口。
见鬼!格里芬的瞳仁瞬间缩紧。他认识这架机甲!这是他和极星打下的胜利品!不,不对,是改装过的,这机甲已经跟最初的模样有了些区别。是谁进行的改装,简直不言而喻!
嘴角抿的死紧,格里芬挺直了腰背,怒目看向面前的机甲。那位机甲操控者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迈开脚步,黑沉的机甲立刻跨入房间,占据了大半空间。但是它的步伐丝毫没有沉重或是笨拙的感觉,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踱进房间。这种细节,正印证了驾驶者的功力,操控这具机甲的,是一个高阶骑士。甚至很可能,正是“群星之主”本人。
他不是击中那人的机甲了吗?
脑中纷纷乱乱,充斥着各种情绪,但是格里芬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凉和傲然,注视着面前的机甲。如同任何落败,但是尊严尚存的将军。
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几分钟,那机甲开口了:“‘黄金之子’。吉尔-格拉德·尼斯洛克·奥斯维德。”
电子音低哑阴沉,就像钝刀摩擦。已经很久没人公然叫这个全名了,格里芬挑起嘴角,露出抹嘲讽的笑容:“如果你想用我换取什么,恐怕打错了算盘。”
现在最希望他死的,也许不是面前这位海盗,而是那位身处联邦舰队的“好哥哥”。
晶屏里,是一张憔悴,但是依旧完美而冰凉的面孔。绿色的眼眸中有确认也有熟悉,有抗拒也有陌生,还有数之不尽的愤怒。燕北辰知道,奥斯维德认出了“梦魇”。同样,也清楚这次想要“黄金之子”性命的,究竟是谁。这是雄狮家族中的内斗,一如既往的肮脏血腥。他冷冷开口:“你是第一家族的‘黄金之子’,是他们掠取联邦五大家族的利器。我不会放你回去。”
听到这话,格里芬微微皱起了眉峰。他能听出面前这人的决断和隐隐的恨意,可是既然没有打算放他走,为何不让他直接消失在宇宙尘埃里?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可能。绿眸中瞬间燃起了火焰:“想逼我臣服?臣服与你?我宁愿选择死亡!”
他见过太多的海盗,也剿灭过太多。他的母亲死于海盗之手,他最亲密的朋友被海盗劫持,他清楚这群人的本质,也了解他们的真实面目!哪怕用性命作为交换,也不值得他为之屈膝!
燕北辰胸中的怒火猛然窜起。他其实并没想好怎么处置面前这人。如果可能的话,他宁肯把他牢牢锁在身边,哪怕折断他的翅膀,让他永远无法飞翔!可是他从未想过,奥斯维德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驳斥自己!在他登上“梦魇”,跟他相见的时刻!怒火来的熊熊,一瞬间,他甚至不知究竟针对的是谁?自己,还是面前那人!
深深吸了口气,燕北辰努力控制着声调:“无妨,我会让其他人替你还上,那些欠下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