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云往她手里拿着的茅台酒看了一眼,也没说好不好。程如墨笑了笑,将瓶子递给陆岐然。陆岐然将酒瓶打开,拿起程德云面前的杯子斟酒,斟到一半的时候,打算停手,正夹着牛肉的程德云瞥了一眼,说:“倒满倒满。”
程如墨进去帮刘雪芝把鸡汤端出来,刘雪芝将火都关好了,洗了手出去在程如墨旁边坐下。
陆岐然将自己面前的杯子也倒满了,举起来对程德云说:“我先敬您。”
程德云望了他一眼,举起杯子跟他碰了碰,自己闷了一大口。
刘雪芝坐下之后,笑说:“也没准备什么菜,小陆你就将就吃一下。”
陆岐然忙说,“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
程如墨舀了半碗汤,瞅了陆岐然一眼,笑说:“妈你放心,在吃的上面,他特别能将就。”
吃了会儿菜,刘雪芝问:“小陆你几时回崇城?”
“明天下午的高铁。”
“哦,那时间挺紧的,”刘雪芝想了一会儿,“小陆你调工作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程如墨手里动作一顿,飞快瞥了陆岐然一眼,忙说:“妈,换个工作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让他慢慢来吧。”
“也是,”刘雪芝笑了笑,伸出筷子夹了一箸菜,“只是我想要是小陆过来了,你们先把房子买了,定下来也好。”
程如墨这时候已不敢看陆岐然了,只低头喝着汤,低声说,“那也不用急这一时半会儿。”
“电视台现在有个项目,是我主要负责,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就过来,”陆岐然开口,“估计是在九月初。”
“男人得有点事业心,”一直没吭声的程德云这会儿忽然开口,举起杯子说,“喝酒。”
陆岐然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吃着菜喝着酒,又有刘雪芝帮忙找话头,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后来不知怎的刘雪芝就开始说起程如墨小时候的事。
“如墨三年级之前都跟她爷爷奶奶生活,我们过年才回去一趟。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去检查她寒假作业,有个组词的题目,说用‘女’字组词,你猜她组了个什么?她写的是‘女人’。我又往后看,‘男’字组词,她写的是‘男人’。我就问她怎么写这两个词,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因为笔画少……哈哈你说怎么就有她这么懒的人。”
程如墨咬着筷子尖,抬眼看了看陆岐然——他正憋着笑,“您就知足吧,我那时候好歹还写寒假作业呢,我初中以后就没自己写过,都是开学提前半天去学校抄的。”
刘雪芝接着说,“我们那儿有个习俗,结婚的时候,新娘新郎双方亲戚围着桌子坐着,一边得派出几个大姑娘对歌。当时如墨想参加,那时候她八岁,司仪觉得她小了,不让她参加。但又故意逗她,说让她先唱一首看看合不合格,当时一堆人围着,她也不怯场,开口就唱……。”
“唱的什么?”陆岐然问。
刘雪芝自己先笑起来,“如墨你自己说。”
程如墨埋头扒饭,不想理他们,刘雪芝伸出手肘戳了戳她,笑说:“忘了?”
程如墨掀了掀眼皮,看了陆岐然一眼,憋了半天,低声飞快说:“《大花轿》。”
陆岐然立即跟着刘雪芝大笑起来,程如墨望着刘雪芝,“妈你就继续揭我老底吧,看把陆岐然吓走了怎么办。”
“不,”陆岐然笑着看她,“我觉得挺可爱的。”
程如墨立即转头去看他,两人目光对视,陆岐然眼中含着坦荡真诚的笑意。
“她小时候活泼多了,让唱就唱让跳就跳。暑假的时候她去工地上玩,一群人指使她去买烟,她屁颠屁颠就跑去了,回来之后拿着五毛的零钱,举到人家面前,可怜巴巴地说,‘这是找的零钱,我没有买雪糕吃哦’,然后人家就把零钱给她了……。”刘雪芝捂着肚子,笑得不行,“还有,她小时候头发稀疏,六岁还剃过光头……。”
“妈你要是敢把照片找出来我马上就走!”程如墨急了。
刘雪芝哈哈大笑,“我手机里翻拍了,小陆你要是想看,我到时候发给你。”
程如墨立即转头瞪着陆岐然,“你要是敢看我就跟你绝交。”
“我不敢,”陆岐然笑,“我肯定不敢。”
刘雪芝说完了程如墨的糗事,又接着往前聊,聊到了生程如墨的时候。
“她生下来五斤多,特别老实,白天我做事的时候就把她背在后面,饿了喂一口,她也不哭不闹。晚上也不吵人,半夜起来喂一顿,就一觉到天亮了,”说到这里,刘雪芝忽停了下来,幽幽地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如墨真的特别省心,我有时候反而就觉得,她有点太过省心了。”
程如墨闻言顿时一怔。
程德云正打算去拿酒杯,听见这句话了,手里动作也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