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公公到”让水天德皱起了眉。水洛容面色有些让人费解,说不上是喜悦还是有些意外。水洛烟心里也一惊,但她神色隐藏很好。
“高公公。”水天德率先唤着,并亲自迎了上去。
高公公一脸笑意走向了水天德,客气寒暄着:“不敢当,水将军如今可是我西夏王朝大功臣,奴才受不起。该是奴才给水将军请安。”
这个高公公本名高胜,可是当今圣上边上太监总管。也可说是慕容云霄亲近人。虽是宦官,手中权利却不容人小觑。慕容云霄对高胜话,总会有三分信言。凡遇见不可回旋事情,若能请动高胜慕容云霄面前美言几句,那么这可意味着百转千回又见生机。这因如此,这朝中重臣,就算是三朝元老,也不得不对高胜礼让三分。
而今日,高胜亲临将军府,又岂能让水天德不为重视。这高胜亲临,则意味着,带来是慕容云霄口喻。
水天德亲自迎着高胜到了主座旁上宾位,说道:“高公公请。”一旁机警奴才立刻端上了上等好茶,水天德接过,同样不假他人之手递到了高胜面前,说道:“高公公,试试本将这府里春茶如何。不过这比起您那好茶,还是略逊一筹。”
“哈哈哈,哪里话,能喝到水将军茶,是奴才荣幸。”高胜倒显得谦和,一丝嚣张气焰也看不见。
水天德看了眼水洛容和水洛烟,两人便识趣福了福身,欲退出前厅。水天德看向了高胜,才想开口问道他此行来意,却只听到高声突然出声叫道:“水二小姐,请留步。”
这一喊,水洛烟心头不好预感越发浓烈了起来。她身形微顿了下,很便转回身,福了福身子,对高胜说道:“高公公,不知您叫住小女有何吩咐?”
水洛容眉眼里闪过一丝阴毒,但很消失不见。匆匆作了个揖,便退出了前厅。偌大前厅就只剩下几个贴身奴才,和高胜及水天德fù_nǚ三人。而听闻高胜这么叫着水天德也有一丝疑惑,沉思了会,水天德还是保持了沉默,看着眼前两人。
“水二小姐果然是个标致姑娘。这长可是一副水灵灵样子,一看就是有福相啊。”高胜那特有尖锐嗓音说着,一边看向了水天德,又赞道:“水将军,真是好福气啊。”说完,高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水洛烟。
水洛烟说不上对高胜感觉是好还是坏。这个元荣年间权倾朝野太监总管高胜,他所拥有一切,并没让他安享晚年。反倒是帝位之争中,帝慕容澈为了稳固自己地位,而赐了这个一生为慕容家奉献奴才一杯毒酒。算是死凄凉。但高胜活着时候,虽不得罪这些朝中重臣,但私下也没少收受贿赂,巴结权贵,为自己康庄大道铺路。
有因必有果,这样报应也是必然。
“高公公谬赞洛烟了。”水洛烟宠辱不惊答道,看不见一丝卑微,也见不到一丝高傲。进退得宜,举止适当。
但,高胜这番话,却让水天德得意笑了起来。这高胜虽没道明来意,但这水天德也猜出几分。这八成是替水洛烟和太子慕容澈婚事而来。这慕容澈自己面前提过要娶水洛烟为太子妃一事,而一向表面上做公正慕容澈竟然出手管了将军府家事,这莫不是也把将军府事当成了东宫事来操办。
越是这么想,水天德脸上得意又多了几分。水洛烟面虽然无任何情绪,但她也猜出了高胜来意。想来那贱人慕容澈她这吃了哑巴子亏,这下直接上了御前,要了指婚。想着,水洛烟心微微沉了些,但很,她又心安了下来。
若这高胜真是来宣读旨意,定不会到了将军府这么长时间,仍没拿出圣旨,这不合礼数,也不可能是高胜这只老奸巨猾狐狸会犯错。想来,高胜来将军府就算是为了此事,也定是另有隐情。
果然,没一会,高胜又说道:“水二小姐,奴才哪里谬赞你,奴才这说可是真真切切实话。奴才眼光不好,这圣上眼光总好吧。奴才来这将军府,可是专程来传达皇上旨意,请水二小姐今日到宫中一聚,那一日庆功宴,皇上可是对水二小姐有了极好印象。”
水洛烟没插话,就这么安静站原地,听着高胜侃侃而谈。
“就连这平日里,眼高于顶太子殿下,都对水二小姐倾心不已。亲自向皇上指了人。要知道,这太子东宫,这西夏王朝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太子殿下可是王储,未来皇帝。这要进了东宫,水二小姐就是太子妃,足可以让水氏光宗耀祖啊。”高胜话里,满是对慕容澈恭敬。
水天德听着高胜这么说,这脸上得意又多了几分。慕容澈亲自前来求婚之时,他心就升起了得意神色,现今听高胜肯定答案,他知道,他这个未来国丈地位是跑不掉。水天德倒真从没想过,这个不起眼水洛烟竟然可以得到慕容澈青睐,这不免,心中对水洛烟喜欢又多了几分。
高胜说着,又转向了水天德,面上可真是一脸羡慕,道:“水将军,奴才这真是打心里羡慕您啊。您以后就是国丈大人了,可别忘了提携奴才啊。”这面上说都是些门道话,却足可以让水天德乐分不清东西南北。
唯有水洛烟,心里冷哼一声,脑子飞想着应对之策。
“高公公,本将可要借您吉言,若这是真成了,本将定当好好重谢高公公。”水天德倒是说爽,对着一旁管家示意了眼,管家立刻拿出了张千两银票递了上来。水天德立刻递到了高胜面前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高声委婉推辞了会,但没一会,也就这么含笑收了下来,两人又寒暄了好一阵。水洛烟一直一旁冷眼看着。不插一句话。
似乎这寒暄也够了本,高胜才转过头,对着水洛烟,和气说着:“水二小姐,不妨去准备准备,和奴才一起进宫?皇上还等着见您呢。”
“好。请公公稍候,洛烟速速就来。”水洛烟微微笑了笑,福了福身子,说道。而后从容不迫离开了前厅。
门外茴香看见水洛烟出了来,急急问道:“小姐,那高公公来府里是何事啊?奴婢刚见三小姐出来了,您却留里面,可把奴婢紧张坏了。”
水洛烟出了门,便阴沉着一张脸,步走前,没立刻搭理茴香问题。茴香扁扁嘴,但也速跟了上去。走了有段路,水洛烟才开口吩咐着:“去,准备下宫装,本小姐要进宫。记得,不要太鲜艳,要朴素点。速度些。”
听水洛烟这么一说,茴香来了兴致,这脚下步伐不免了起来。回了烟阁后,那一路笑回来眉眼看水洛烟直皱眉。平日里再乐事情也没见得茴香这丫头笑这么乐。平日这动作利落是利落也没见会比她今日来神速。
没三两下功夫,茴香就准备好了衣服,仔细替水洛烟梳洗了起来,换好衣服,上了个妆,这才兴奋直道:“小姐小姐,您这可是进宫去面圣了。奴婢肯定是给您指婚事呢。这下二夫人也不了,大小姐也嫁出府了,肯定没人使坏了。您可要嫁风风光光。”
茴香这么一念叨,水洛烟眉头皱紧了。看着茴香插好发簪后,便直接站了起身,又朝门外走去。茴香那小嘴里念叨一路没停下过,也丝毫没发现此刻水洛烟神色阴沉可怕。
“小姐,您怎么都不说句话啊?是不是也兴奋着呀?”茴香仍没大脑咋呼着。
“茴香,信不信本小姐等下就封了你嘴。府里好好给本小姐呆着。”水洛烟被吵烦了,没好气吼了回去。
茴香被楞了原地,但很,她回过神,直接傻呵呵笑了原地。茴香全当水洛烟这是不好意思呢。满心满眼都沉浸水洛烟要嫁入宫中成王妃喜悦之中。
想着,茴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急急朝祠堂方向跑了去。她忘了,要把这个好消息和大夫人分享。她可是小姐嫡亲亲娘,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心里开心很。
这一路小跑茴香,乐哼起了歌。可这顺着远路返回水洛烟,脸色却阴沉可怕。
“水二小姐,请。”高胜尖锐嗓音传了来,亲自拉开了一旁早就备好软轿,让水洛烟上了马车。并吩咐着奴才们要心伺候水洛烟。这一言一行早就已经把水洛烟当成了未来太子妃伺候着。
水洛烟微不可见皱了皱眉,但很,她面色上又浮着一丝笑意,淡淡说道:“洛烟谢过高公公。”
水天德这次可是亲自送水洛烟出了将军府,待水洛烟坐稳了后,马车夫便策马前行,一路朝王宫方向而去。到了东华门,守卫将士见到是高胜马车,立刻恭敬放了行,甚至连车内是何许人也都不曾检查。
就这么,水洛烟坐着舒适软轿,一旁婢女心服侍着,轿子御龙殿前停了下来。婢女先下了轿,让水洛烟手搭自己手背上,小心翼翼扶着她落了轿,眼见水洛烟脚着稳了地,她才默默退到了水洛烟身后。
“水二小姐,皇上就御龙殿中等着小姐。请容奴才替小姐通传。”高胜对着水洛烟说道。
“有劳高公公了。”水洛烟微微点了点头,一脸娇柔,那声音都是淡淡软软,酥到人心。并从这袖袋中取出了一锭银子交到了高胜手中,微微一笑,却又一副若无其事模样。
这样水洛烟,又是让高胜心满几分。他匆匆朝御龙殿内走去。没一会功夫,御龙殿内便传来了高胜尖锐而独特嗓音,说道:“宣将军府二小姐水洛烟觐见。”
水洛烟这才款款走向了御龙殿。
御龙殿内到处弥漫着一丝肃穆气氛。水洛烟第一次走进这样殿宇,这和现代时候,看北京故宫那缺了些人气殿宇不同。这里让水洛烟生了好奇之心。若将军府称上富丽堂皇,那这御龙殿就真是寸金寸土。不提殿宇大气磅礴,这里每一件细小家具都是上等花梨木打造而成,聚集了全西夏好工匠,任何一个雕刻都栩栩如生,引人入胜。厚重朱漆大门上镶嵌却是成片金箔,日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里,是当今天子居住之地。可这片宫墙,进不来人盼着有招一日可入此地,享一世荣华富贵。进了宫墙人,却想着外面那片自由天地。亦悲亦喜,也唯有自己知晓。
“民女水洛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水洛烟见到了那个坐龙椅上慕容云霄,跪地上,恭敬行了礼。
对慕容云霄。水洛烟还是有一丝佩服。西夏若没这位明君,也定不会有如今辉煌和强大。先前太祖皇帝打下西夏江山后,西夏境内可谓是一片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正是慕容云霄登基后,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出台各方政策,才逐步有了今日强盛西夏王朝。
这是一位让人敬佩帝王。自然,水洛烟心中那叛逆小因子也藏了去。眼里有着对慕容云霄恭敬和敬仰。
“抬起头来,让朕看个仔细。”慕容云霄并没让水洛烟起身,而是威严吩咐着。那声音却丝毫不显苍老,一样苍劲有力,充满力量和威仪。
水洛烟不卑不亢抬起了头,看着眼前慕容云霄。仍就跪地上身子,把脊梁骨挺笔直,丝毫不畏惧这充满力量和威仪眸光。水洛烟炯炯有神眼里,有着不同于他人执念,自信,成稳和大方。
慕容云霄细细打量着水洛烟,从上到下,无一例外。
这个水洛烟,之前,他全无印象。只知道水天德有三个女儿。但大女儿外传性格泼辣跋扈,这本就不该是嫁入皇室标准,三女儿体弱多病,是万万不能,慕容氏对延续子嗣显得尤为重视。而二女儿,就好似将军府不存人一般。从不曾有人提及。
直到先前太后突然提及了这个水洛烟,慕容云霄才略微有了关注。一直到水天德回京庆功宫宴上,这太后把指婚苗头对准了水洛烟,他这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平日低调,却显得落落大方,充满智慧女子。但就算如此,慕容云霄也不会轻易让他一个不曾了解过人嫁入宫中,于是,才起了头,攀谈几句,就被水洛烟避开了指婚,这倒也让他松了口气,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今日,太子慕容澈亲自上了御龙殿,指明要水洛烟嫁入东宫为太子妃。这慕容云霄才恍然大悟,那一日太后突然开口,并不是没由来,而是早有蓄谋。想来这慕容澈应该先和太后告知后,只是宫宴上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提到水洛烟,他再亲自开口要人,这样一来,便水到渠成,当日可指了婚。
一来,慕容云霄不会宫宴上拒绝慕容澈这个合理要求,二来,水洛烟也乃是将军府真正嫡女,身份地位上与太子东宫并无任何不匹配。三来,太后素来宠爱慕容澈,就算慕容云霄颇有微词,也会大势所驱之下,下旨指婚。
只是,慕容云霄却不明,这水洛烟默默无闻一人,慕容澈是如何认识,如何看上。多问慕容澈时,慕容澈却只道:“儿臣小时到将军府,便对洛烟一见钟情,这也是儿臣到了纳妃之年,却不曾立太子妃原因。”连这原因都说上了,让慕容云霄心生好奇。虽没立刻指婚,但这心里也有了些谱。遂派高胜去将军府,把这个水洛烟带到了宫中。
好半天,慕容云霄像是打量够了,才道:“起来吧。赐座。”
“民女谢皇上。”水洛烟淡淡说道,这才起了身,邻近位置上坐了下来,安静等着慕容云霄再开口。
“洛烟可知,今日朕叫你入宫是为何?”慕容云霄端起桌面上茶杯,先闻后,杯盖轻轻划过杯沿,才入口,但仅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到了一旁,没了兴趣。
这细微动作,水洛烟看眼里,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回答着慕容云霄问题,道:“回禀皇上,民女不知皇上叫民女进宫是为何。”这种时候,装傻是好表现,让人看不清情绪,才会留给自己还击余地。
慕容云霄显然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慕容澈亲自提了口,这水洛烟应该早就心中有数。可这水洛烟打进御龙殿起,慕容云霄就没她脸上看见丝毫喜悦之情,那张脸上依旧是维持着宠辱不惊和淡淡冷漠。虽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足可以让人却步。
慕容云霄含着精光眉眼敛下,流光闪过,这一次,他也不再委婉含蓄,而是直言道:“今日太子来找朕,一番恳谈后,向朕提出要立你为太子妃之事。朕这心中有些疑惑,太子是如何认识你,会如此情衷于你,所以,朕才好奇,宣你进宫。”说完,他又看向了水洛烟。
可水洛烟脸上依旧没见任何欣喜之色,面色平淡。看向慕容云霄目光无任何隐瞒之意,坦荡说着:“回禀皇上,民女先前和太子殿下素不相识。太子殿下也和民女无任何私下往来。这太子钟情民女一事,民女觉得惶恐。大概便是爹爹回京那时,有了印象。”
水洛烟把事撇很清。摆明了这都是慕容澈一厢情愿之事,和她并无多大干系。
慕容云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越发有了兴致。要知,这慕容澈可是现今太子爷,未来皇帝。谁家姑娘不想一跃龙门进入东宫,这将来可就是统领后宫之角。非现今可比拟地位,多是人趋之若鹜。
而这水洛烟……慕容云霄沉思了数秒,再抬头看向她,莫非……
这到嘴疑问也就这么问了出口:“洛烟可是有意中之人?说来给朕听听,兴许朕能替你做主。”
听到慕容云霄这么问,水洛烟有片刻犹豫,接着才答道:“回禀皇上,民女暂无意中之人。若将来有了意中之人,定会告知皇上,恳请皇上替民女做主。若皇上能替民女做主,那真是民女三生修来福分。”水洛烟也答滴水不漏,不得罪慕容云霄,也不把自己陷入险境。
面对着如此进退适宜,不卑不亢水洛烟,慕容云霄眼里又多了几分满意之色。他朗声大笑了起来,捋了捋长须,又道:“你这性子,看似清清冷冷,却深得朕心。这年头,女子能有你这般冷静自若,见着朕不惊慌,实属难得。若朕告诉你,朕也属意你做朕儿媳妇,这东宫太子妃,你会如何?”
这一转,慕容云霄把问题丢到了水洛烟面前。水洛烟心里一沉,想着如何应对。突然,她看向了慕容云霄弃一旁茶杯,心里有了思量。
她又跪了下来,恭敬说道:“洛烟谢过皇上厚爱。但洛烟才识浅薄,也并无倾国倾城之色,无东宫之母气度,实难当此重任。”水洛烟已然把这东宫之位变成了一个任务,可能贬低自己,又道:“何况,皇上也知晓这将军府出事,洛烟此刻提自己事,实属不孝。若真这样,洛烟不知爹爹心里会怎么看洛烟这个女儿。”
这一来二去,水洛烟再次拒绝之理已经显得再明显不过。慕容云霄这一次,脸上笑意不再,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西夏可是慕容家。要嫁到慕容家该是一个女人多大荣幸。而这个水洛烟,却一二再,再而三驳了自己面子。
越是如此想,慕容云霄怒火越发隐盛,突然沉了声,斥责道:“水洛烟,你好大胆子,朕给你点阳光,你就蹭鼻子上了脸。”
“洛烟不敢。”水洛烟脸色依旧未变,云淡风轻说道。
这一来,可让一旁高胜着急不得了。这先前见到水洛烟可不是如此,这怎么到了慕容云霄面前,就变了个性子,像是故意抹黑自己一般。高胜连忙轻咳了声,给水洛烟使着脸色。水洛烟却充耳不闻,依旧跪地上。
慕容云霄冷着脸,就这么让水洛烟跪着,接着喝斥道:“好一个不敢。你可是第一个敢当朕面驳斥朕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水洛烟磕了头,才道:“回禀皇上。洛烟所言皆属实情。暂不提这将军府发生事,洛烟亲弟弟洛子羁病危床,母亲身体抱恙。三妹是如此。这时若大举操办洛烟婚事,这京城人如何看将军府,如何看洛烟。就算洛烟蒙受恩宠嫁入东宫,这以后太子妃之名,恐怕也坐不实,坐不稳。西夏子民也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无孝无德,只顾自己女子为西夏未来后宫之主。这不也让太子殿下脸面无光吗?让皇上无光吗?”
水洛烟说言之凿凿,让人无法辩驳。不给慕容云霄开口机会,水洛烟又道:“所以,民女惶恐,实属不是故意驳斥圣意。”说完,她又深深磕了一个头。
这御龙殿因为水洛烟一席话,安静吓人。高胜也心里咒骂着这水洛烟不时好歹。而水洛烟自己说完这番外,也有些忐忑。她赌,赌慕容云霄是一个至情至理,为孝至上人。赌自己这番话,能得到慕容云霄认可。
若非如此,那么事情真变有些棘手。
慕容云霄不知沉默了多久,但那凌厉眸光一刻也不曾立刻水洛烟身上。他能坐上当今天子之位,自然也不是个草包。这水洛烟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她不嫁入东宫,甚至不惜提出了为孝之名,提出了这天下之道理,还真让慕容云霄片刻辩驳不得。
突然,慕容云霄又大笑了起来,说道:“好一个孝顺女子。这水将军还真是教子有方,藏了这么一块翡玉府中。朕真是喜欢紧。”
“洛烟谢过皇上。”水洛烟听到慕容云霄这么说,便知今日这危机已过,至少一段时间内,慕容云霄是万万不可能给自己指婚。这婚事,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她拖起,慕容云霄可拖不起。若水洛烟没记错时间,元荣三十六年,也就是三年后,慕容澈便会登基为王。而这之前,身为太子,他势必要早早立了太子妃,以立东宫之名。
“朕问你,朕这宫中,可是聚集了天下好名医,怎会治不好水子羁顽疾?”慕容云霄问着水洛烟。
这水子羁之事,他不是没听闻,这宫中御医也去了不少,却丝毫不见起色。慕容云霄这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但他却只见水洛烟眉眼微挑,淡淡说道:“回禀皇上,子羁之事拖久了,就算是这大内御医也无可奈何。”
慕容云霄沉了下,这水洛烟话中之意可是先前有人耽误了水子羁病情?但这将军府之事,他也不便多干涉,又道:“那你言下之意,水子羁这病是无药可救了?”
“回禀皇上,有药可救。只是需花点力气,寻得那百里行云出手。这也是洛烟本意。洛烟嫁人,好歹要到为女之孝,为姐之道。不然,这洛烟就算是嫁了,也不得心安。”水洛烟顺着慕容云霄话,把自己本意说完。
“好,好一个为女之孝,为姐之道。现今这女子能做到你这番气度,实属难得。顾得别人,才想顾及自己。朕定要好好奖赏你一番。洛烟可有什么要求,朕定会同意。”慕容云霄被水洛烟说一阵龙心大悦。
这后宫女主,莫不是争奇斗艳,便是争风吃醋。极少能做到像水洛烟这般识大体,不贪恋权势财富和地位。无论水洛烟出于何意。至少当下,已经赢得了慕容云霄心。也足可以让他龙心大悦赏赐。
水洛烟这提吊到嗓子眼心,可算是放了下来。看着慕容云霄,认真说道:“民女就一个请求,希望这将来夫君之人,是民女自己选。若真能如此,民女定感恩戴德。”当然,水洛烟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她不会真天真以为慕容云霄会顺了自己心。
慕容澈能闹上慕容云霄这,肯定太后那就已经知会过了。慕容云霄其实也就是个亲口指婚作用而已。若他公然站水洛烟这边,别说慕容澈,就算是太后那边也交代不得。而这慕容云霄又是孝顺出了名。
果然,慕容云霄听闻水洛烟这话,皱了皱眉头,才道:“这儿女婚姻,本就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朕可准你处理完府中之事再议婚事。而朕对你可喜爱紧,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朕可是指着你要嫁入慕容家,至于哪个皇子,这倒可容后再议。”
“民女谢皇上恩典。”水洛烟淡淡道。
她知道,慕容云霄已经退了一步。再步步紧逼,那便会适得其反。反正今日目也已达到,将来事将来议,想多了头疼。
慕容云霄挥了挥手,示意水洛烟起身,水洛烟站了起身,默默站一旁。慕容云霄没开口,她也不敢私自离去,这点分寸她还知晓。这毕竟是王宫,可不是将军府,稍有差池,便可是人头落地。
慕容云霄又习惯性拿过了一旁茶杯,但才拿起,便皱了皱眉头,把茶杯又放了下。
就这时,水洛烟开口问道:“启奏皇上,皇上可是对这茶不满意?”
慕容云霄有些惊奇看着水洛烟。只消这一个动作,她便可看如此透彻,这有让慕容云霄眼里满是喜欢。说道:“洛烟可真是冰雪聪明,朕想知道,洛烟是从何处看出端倪?”
水洛烟淡淡一笑,才答着:“回禀皇上,先前民女就见您只喝了一口杯中茶水,便皱了眉放到了一旁,而这一次,才拿起,就皱起了眉头。想来应该是对这茶不满。”她倒是说利落。
慕容云霄一脸笑意,才想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小太监匆匆进了屋,对着高胜低语了几句,高胜挥挥手,小太监离了去,他才说道:“启奏皇上,晋王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慕容云霄听到慕容修名号,本来一脸笑意顿时隐了去,脸上多了些不耐。但顾及水洛烟此,也倒没表现过于明显。
水洛烟也怔了下,这慕容修若无事从不曾进宫,此番前来……会不会显得过分巧合?
很,慕容云霄才有道:“宣他进来。”
“是。”高胜恭敬应允后,才高声喊道:“宣晋王爷觐见。”那尖锐声音拉老长。
没一会,慕容修高大身影出现慕容云霄面前。脸上藏起了对待水洛烟时那种玩世不恭,一脸恭敬,单膝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慕容云霄这脸上一脸不耐,口气也不见得和善。
慕容修像是习惯了般,从容不迫站了起身,但这眼角余光却看向了水洛烟。水洛烟肯定自己绝对他眼里看见那熟悉戏谑。敢情这人是来看戏?又或者……水洛烟敛下了神色,目不斜视看向了前方,视线从不曾落慕容修身上。
她可把两人关系撇很轻。哼,反正两人本也没任何关系。
“晋王爷有何事启奏?”慕容云霄对待慕容修时,用是他称谓,而非是父亲对孩子呢称,这云泥之别,还真是显而易见。
慕容修倒不急着回答,看了眼慕容云霄桌上被掀了盖子,但却依旧满当茶水,又看了看地上跪着水洛烟,及他先前进来前,听到那些只言片语,突然开口说道:“父皇,这将军府二小姐,可是个茶道高手,泡出茶必定入了父皇眼。”
“晋王爷谬赞了。”水洛烟突然开了口,也改了平日称慕容修为四皇子,换上了晋王爷称谓,那话语里却带着些淡淡警告。
这个该死男人,千万别一事才平,他又给她起一事,若真如此,也别怪她手下无情。
慕容云霄听到慕容修话,眉眼里闪过流光,轻咦了声,道:“晋王爷和洛烟甚熟?怎会连这点小事都知晓?”
水洛烟余光又扫向了慕容修。慕容修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笑。像是挑衅水洛烟,看水洛烟有些忐忑,这时候,慕容修才平静开了口。
“启奏父皇,儿臣随太子去将军府时有幸喝到水小姐泡茶,这才惊天为人。”慕容修说着,但把这事赖到了慕容澈身上,他也料定,慕容云霄是绝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专门去求证。
何况,这慕容澈不是都向慕容云霄要了人,喝个茶应该显得再正常不过。而一直旁水洛烟听到慕容修这么说,心才放了下。却不免怪他多事。虽水洛烟眼神没看向慕容修,却也可以轻易感觉到他挑衅。
仿佛就说着,这只是小惩戒。你越想低调,我越要让你高调。水洛烟有些愤恨小攥了下拳头,心里长舒一口气,缓和下情绪。
听到慕容修这么说,慕容云霄脸色恢复了正常,言道:“既是如此,那就洛烟泡茶,这晋王有何事也就跟着说吧。”
一旁高胜听到慕容云霄话,立刻命人端上了茶具,送上了上好茶叶,摆水洛烟面前。水洛烟从容不迫坐了椅子上,开始仔细泡起茶,任一一个细小动作,都足可以看出水洛烟对茶道熟悉,方寸握心中。而慕容修慕容云霄示意下,一旁凳子上落了座,说着些无关痛痒事。
水洛烟一边泡茶,一边分神听着慕容修说及问题。讲难听些,都是些鸡毛蒜皮之事。看来这个慕容修慕容云霄面前也是有意隐起自己学识及野心,不谈论敏感政治问题,不求任何权势。这明看是窝囊之举,实来却是保命之道。
和慕容修接触不多,水洛烟却敢肯定,这慕容修若没完全准备,不会轻易出手。但,就是这样人,为何会地位之争时,屈居下风,被奸人所害呢?
沉思中,水洛烟泡好了茶,沏了杯到慕容云霄跟前。慕容云霄只闻着茶香便满意紧,这喝下一道,不由赞叹道:“洛烟果然好手段。”
慕容修则安静一旁喝着茶,再看着水洛烟时,眼角却带着笑。水洛烟没理会慕容修,福了福身,对着慕容云霄道:“皇上喜欢便好。民女这忐忑心也可放了下来。”
说完,她便安静像个不存人,继续替两人泡着茶。也许是因为这茶,也许是今儿慕容云霄心情不错,慕容修和慕容云霄两人聊时间比以往长多,一直到这太阳落了山,天有些微微暗沉,慕容修才起身,准备离去。
顺着慕容修话,慕容云霄也对着一旁高胜吩咐着:“送水小姐回将军府。”
“是,皇上。”高胜恭敬说道,便匆匆退了出去。
水洛烟这时候才福了福身,对着慕容云霄道:“民女谢皇上恩典。”
“都下去吧。”慕容云霄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去。接着他揉了揉有些泛疼额头,不再言语。
水洛烟和慕容修两人便退出了御龙殿。这期间,两人一句都不曾交谈,仿佛就是彼此不熟陌生人。不过,对水洛烟而言,两人确实也称不上多熟。
高胜早已经准备好软轿,这看见水洛烟身影出现自己面前,便迎了上去,道:“水小姐,请随奴才来。”
水洛烟才走了一步,突然停了脚步,对着高胜淡淡笑了笑,那倾城笑不免也让高胜有些闪神,却听到水洛烟道:“高公公,洛烟以前不曾来过宫内。前阵zǐ_gōng宴,也来不及好好欣赏这片美景,洛烟有个请求,能否让洛烟自己这宫中转转。请高公公放心,洛烟也就顺着来路,一路走出去,定不会乱跑,给高公公惹任何麻烦。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说着,水洛烟从手腕上取下玉镯,朝高胜手里塞了去,高胜犹豫了下,接了下来,尖锐嗓音才说道:“成。水小姐这路上可要小心些。老奴这就不送了。”
“谢高公公成全。”水洛烟福了福身,带笑说着。
她站原地,一直看着高胜走远了,才缓缓下了台阶,漫步宫内,朝外而去。水洛烟倒是无心眷恋这王宫之中风景,她等,等某个多事之人。水洛烟一直走着,倒也没顺着先来来路,而往一旁比较偏僻小路而去,打算从王宫侧门出宫。
拐角处时,果然,慕容修那戏谑声音传了来,道:“水小姐这可是等本王?”
水洛烟听见来人,转过了身,这下,她一点也不客气奚落着:“哟,这平日能言善道四皇子到了皇上跟前,也就是一个满口不着边恭敬小人。”这话里,不仅奚落还带着些许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