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城门上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第一缕曙光出现，她才抬起头颅，看着远方的辉光，她明白，她该学着去接受现在的一切了。

慢慢踱步走下城楼，就遇到了来寻她的人，明白，该陪他上早朝了。

想通了所有的她，身上没有疑虑，也少了那一丝淡漠。

赫连南城换好衣衫，站在殿门外耐心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自己。此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眼，即使万年。

早朝上，说的最多，就是昨夜的偷袭。让人指责的，不过就是她这个站在帝王身后的女人。她一点也不了解现今的形势，能做的，不过是接下众人的指责。

赫连南城一言不发的听着底下人的发难，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微微扬起头看了一眼金銮殿的高高的房梁，脑中无奈的想着：“父皇，你还真是给孩儿留了一个好题目。”

成紫熏看着下首一脸激愤的老臣，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从未学过该去同旁人争辩什么，她会的，就只有杀手。在自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中，她会的，最熟悉的，就是杀人。只是，此时，并不是适合杀人罢了。

赫连南城无聊的听着底下人不断重复的话语，最终还是开口了。

“好了，这些话，朕已经听了一个早上了，你们说不腻，朕都听腻了，就不能换一个说？”

他略带戏谑的话语让刚才正说的激情昂扬的人，一下就像被断了电的机器娃娃，呆呆的愣在那里。

不知为何，看着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哪里，成紫熏很不给名字的翘起了嘴角。

而表无聊赖的赫连南城正好回头，看见了她嘴角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心，跟着也暖了暖。

没有耐心的在听他们说这些成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赫连南城没有犹豫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脚下的群臣，淡淡的开口说：“事情查清了，再来找朕。朕不想再听你互相指责的话了，没意思。退朝。”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了。

成紫熏看着底下瞬间变脸的群臣，第一次觉得，狐假虎威这样的感觉，似乎还蛮不错的。跟在他身后回到了内殿。

赫连南城进门后把所有的宫人都赶了出去，留下成紫熏一人，看着她那张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心中有写惊异。

从他们重逢到现在，她给自己最多的表情就愤恨，可是自从那天受伤倒下醒来后，她的脸，就变得像一个假人般，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也很难在她脸上看出她的情绪，偶尔透露出的情绪，也是淡淡的，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兴趣。

他奇怪，是什么，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那么多。是的，变化。

儿时的她，天真烂漫，是个活泼的姑娘，他最喜欢听她用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叫自己“翼哥哥”。可是六岁的时候她被她的父亲送走了。他不能理解自己师父的想法，自己唐唐一个七尺男儿，如何需要一个姑娘的保护，而那个姑娘还是自己从小一直呵护的小妹妹。

回来后的她，因为自己在战场上让他的师兄送命后，她便再也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甚至于，连脸色都不屑于给了。可那时，她还是一个可以让人看清的姑娘，她的小心思，他还能摸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那天从战场中央爬起来的她，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一点也不差。干净利落的身手，毫不犹豫的落刀，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是那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的自然。

他曾经怀疑过，怀疑过她不是她，可是身上的伤和她的脸，无一不在提醒他，她就是她。

进门后，成紫熏就发现了眼前的人在看着自己思考，他深邃的眼神告诉着她，他想的事情，与自己有关。没有开口，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起伏，安静的等着他。

过了不久，赫连南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依然稳如泰山的人，淡淡开口问到：“对于今天朝堂上说的事，你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