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节,齐景阳再也没来饕餮阁,倒是送了许多珍宝,说是给席淳的饭钱。席淳捧着雕琢精致的玉石,愣愣地想起元宵前一天晚上,他还给齐景阳裹了猪油芝麻汤圆,齐景阳很给面子地吃掉了好几碗,他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都带上了浅浅的微笑。糖水上还加了点枸杞,清水白玉汤圆加上点嫣红,映着齐景阳的脸,不经意见四目相对,炭盆熏热了两人的脸。
过年,皇宫也忙碌起来了,老百姓的年底更多是歇息、享受一年劳动成果的时候,而皇家更注重形式上的隆重,祭祖、家宴,整套年过下来,宫里的太监、宫女也累得脱层皮。这段时间,齐景阳是进宫吃宴席,再说府中就齐景阳一个男主人,管家一些大事都得询问过齐景阳,三个字——忙!忙!忙!
席淳在这儿也没什么朋友、亲戚,褚寻这家伙在深山老林里过了千年野人,但对过年还是兴致勃勃。席淳把饕餮阁关了,一人一鬼开始拾掇房子,饕餮阁自己本身是独立的酒楼,可席淳又把酒楼后面的房屋给买下了,打通,建筑是青瓦大宅,外表不起眼,里面真是小桥流水,建得满是江南园林的味道。听说还是一位富商的别院,只不过富商儿子太会败家,席淳运气好,当时富商儿子赌输了钱,急于脱手,就被席淳接收了。
贴对联,窗户上也黏上了倒福字,大年三十那天,两人围着圆桌涮着火锅,汤底是小羊羔肉汤,炖得奶白,上面浮着几段葱,汤白葱青,褚寻很快干掉了一盘五花肉。外面鞭炮声阵阵,极为热闹,屋内就席淳看着埋头大吃的褚寻,两人不说话,席淳觉得真是寂寞。从没这么寂寞过,以前好歹还有个老四爷,再说除夕夜身边不管亲近还是稍远的朋友,甚至是网友都会发句过年快乐,电视上的节目也是热热闹闹的。
正当席淳满是乡愁时,齐景阳骑着骏马来到了席淳家。席淳还以为是谁,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时齐景阳高大健壮的身躯,心中倒是多了份雀跃。齐景阳头一次想来别人家过年,见多了宫廷中的尔虞我诈,这种*更加强烈了,于是本来要留宿皇宫的齐景阳,在深夜骑马到了席淳家。
齐景阳披着柔顺黑亮的貂皮斗篷,带着满身寒意进了温暖的屋内,深邃的双眼环顾里面的环境,微微皱起眉,“就你们二人。”
席淳替齐景阳拿着斗篷,点点头,“家中无长辈。”
两个人一只鬼和谐地开始吃饭,齐景阳平时话不多,今天开口得次数特别多。齐景阳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和席淳聊天挺紧张,说起话来也上句不接下句。
齐景阳:“你多吃点,我觉得这种菇子挺好吃的,说起来,宫里一位御厨的素炒菇堪称绝妙。”
“下次做给你吃。”席淳把半盘蘑菇都放进了火锅里。
“嗯,前段时间侍卫东郊树林的狩猎场打了几头熊,我给你送点熊掌来。”齐景阳局促地说道,他挺想和席淳聊得热火朝天,但无奈相处这么久,两人的聊天方式还是齐景阳提出某些话题,席淳说好。他的目光放到了席淳的衣服上,“你这衣服挺好看。”
席淳心猛得一跳,低头看着自己的着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齐景阳又加了一句,“你穿着好看。”
席淳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齐景阳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齐景阳晃晃头,有些烦躁,席淳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席淳微微一笑,没应声,他以为齐景阳在开玩笑。齐景阳挺委屈的,他觉得自己没胡说八道,席淳这身确实挺好看的,衬着他皮肤白,又显得出身材,就是外面的小娘子见了,也得羞着脸心中赞一声:好一翩翩公子。
两人干巴巴对话着,褚寻早就在齐景阳出现的时候,就溜走了。
圆桌上摆满了饭菜,两人安静地说了一夜的话。虽然,席淳待齐景阳离开后,也没找到他们谈了这么久的心有什么主题,齐景阳说话一直很简略,这次难得掰得特别碎,他就是讲自己吃过的美食= =以及小时候的事。
他不受宠,从小就看出来了,身边除了宫女也很少有人管他。他挺羡慕背错书会被庄妃惩罚的弟弟,庄妃那是想要让自己的小儿子成才,可对齐景阳却是不冷不淡,好似他不管是做得多好、做得再差都不会关注一分,转过头对被罚的弟弟展开笑颜,搂着年幼的弟弟说这今日的膳食是朝着他喜好来。
庄妃就知道齐景阳只要好吃,什么都爱吃,一向都是偏着弟弟。
恍惚的席淳在齐景阳离开后才觉得齐景阳这是在和他诉委屈。他想要讨父母的喜爱,把自己憋成了个冰碴子,到头来皇上庄妃的眼里只有调皮的幼子。
席淳叹了口气,垂下眼帘,目光落在了齐景阳用过的碗碟上,干干净净,齐景阳在宫里是憋得有多苦啊,饿成这样。
春寒料峭,齐景阳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出征了。庄妃唯一的心急表现便是替齐景阳订下了门亲事,她怕这个儿子在外边待太久,回来都没有适嫁的高门小姐,一个皇子打着光棍或者娶了个不上不下的女人算怎么回事。她就没想到跟皇上求求情,让齐景阳在军中待得好点,瞧二皇子的娘可是为这个儿子在皇上面前哭了无数次,最后无果就上上下下打点。二皇子的娘是芳妃,听着这称号,就晓得年轻是一美人,可惜出身不高,族人中做官最高的也不过六品,芳妃能坐到这位子除了生了皇上第二个儿子,当年也是艳冠后宫,现在风韵犹存,非常得皇上的欢心。 芳妃明知道自己的娘家不给力,但咬咬牙为了自家孩子对着后宫几个出生高门新秀和颜悦色起来,又给了娘家大笔钱财去打点,这才是当娘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