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二十多岁了才得这么个儿子,又是珍爱万分的瑶光所生,自然的宝贝的不行,刚出生的小儿,除了吃便是睡,真正醒来的时候并不多,郑钧硬是看不厌,一天天的抱着,捧着,看着,嘴里还和瑶光夸着,凡是瑶光的,小儿的换洗衣裳,吃食喂饭,尿布屎布,郑钧都不假手他人,亲力亲为,倒闲着六婶只好做些饭食,给瑶光炖些鸡汤。 孩子半个月大的时候,郑家的长子得了父亲冥思苦想,母亲献计献策后取的名字,郑瑞,取瑞雪兆丰年的意思,瑶光便小瑞小瑞的叫开了,只是小宝贝没什么被叫的自觉性,让初为父母的郑钧瑶光大感挫败,两人越挫越勇,直到孩儿满月了才对自己的名字有了稍稍的反应,原本红红的小儿也白胖起来,也学会了缠人,时时的要人抱着才行,除非睡熟的,否者一沾床边就哭,看得六婶直摇头,乐得小惠和妞妞每日里都来和郑钧抢着抱小宝宝。
有了孩子的日子也渐渐的忙碌了起来,一晃三年就过去了,郑家的鱼塘天生天养的除了自家吃的,每年也能卖出几百斤鱼去,那二十来亩地也在每年春种秋收时候过来帮忙的刘天成,刘五峰等人的操持下成了良田,当然的,郑家也不会亏待了他们去,只是有了他们的帮衬,郑钧着实省了不少功夫出来。
说起来当时的不得已,不忍心之下,郑钧费了些粮食和石炭救济了那些花子,之后的三年里,有十多个知道感恩的每年随了刘天成走两天的路来郑钧家里帮忙春种秋收。
郑钧虽从来不后悔当初拿粮食石炭救济那些人,也从没想过要他们回报些什么,只是当第一年秋天这些人风尘仆仆的赶来帮着收秋的时候,着实感动了一下,那张除了对着瑶光和小儿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了隐隐的动容。
瑶光要种的葵花头一年里竟然打了八百多斤的葵花籽,在娘家时候,一个偶然之下,从包着葵花籽被砸过的白布上竟然发现了油渍,也就留了心,当初的心思只为好玩,后来遭了算计,和郑钧落户新安村,得了八百多斤的葵花籽,才想起之前的曾经动过的心思,让郑钧拿出二十斤晒干的葵花籽拿去油坊榨油,竟然比花生油好吃还没有那股子浓郁的花生味,出油还多,二十斤的葵花籽竟得了七斤油,郑钧大喜,八百斤葵花籽除了给村里相熟的人家和来帮忙收秋的刘天成等一人半斤做种,自家留下二百斤榨油外都以一斤四十文的价格卖给了府城的干货店里,郑钧见种葵花籽竟比种粮食赚钱,跟瑶光商量之后,就把二十亩地里全种了葵花籽,至于榨油,还没得到广泛的认可前,是卖不出去的,除了知根知底的,没有几家敢炒菜用,是以郑家的葵花籽多是卖给府城的干货店里。
干菜倒是渐渐的做的少了,一来制作过程有些费事,二步骤简单,很容易学,价格也逐年的降了下来,郑家也就不再卖去了,每年只少少的晒了自家吃用。
新安村里自从学了冬天养鸡,卖鸡蛋,又翻修的猪圈,一家能多喂一头猪外又跟着郑家种了葵花籽,大家伙渐渐的富裕起来,来郑家帮忙的晋城人也跟着得了郑家的葵花籽,回去种了,有了些家底,慢慢的积攒下来,至少再遇上什么天灾*不用如之前那般背井离乡的讨饭度日了,这也许就是心存善念,知恩图报的好处吧。
郑家因着这些缘故和村里的来往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很值得一提的是,里正张大年听说了妞妞和小惠在瑶光的教导下,竟然能认上百个字,还会写,能背诵些三字经和诗句,于是动了心思,来郑家和郑钧商量了,求瑶光教教村里的孩子,不求别的,能识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的瞎子便好,瑶光想了想便答应了,于是每年天气暖和的时候,瑶光就每日里抽出一两个时辰来教村里五六岁到十来岁的娃娃们认字,为此郑钧还专门在院子里找人打出几条长凳和长桌出来。
每年从三月底到秋后九月多,就在院子里,教他们些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还常常的教他们背写诗词,在瑶光的坚持小,村里的女孩们也一起跟着瑶光人几个字,学些针线。
村里虽然富裕了些,却也比不得城里能供得起孩子念书的人家,是以瑶光并不收任何的银钱财物,孩子们也并不用纸笔,只在各自的沙盘上练习瑶光每日教的一些字或三字经上的句子,每每下了学,便去郑家后院,帮着做些拔草,喂鸡之类的小活计,用以感谢瑶光的教导。
郑家的宝贝三岁的郑瑞也跟着师兄师姐们早早的跟着开了蒙,跟着娘亲学了不少字,小嘴里常常的背诵着瑶光教的诗句,小手里捏着根鹅毛管子,沾着墨汁,逮哪写哪,院子里的墙上常常留有他的墨宝。
瑶光每每要管都被六婶拦住,她手里随时拿块帕子,跟在小瑞屁股后面,只等着小瑞瑞写了,她负责在瑶光发现之前擦掉,只是哪里能够擦得干净,是以墙上常常的都是一团团的墨云。
瑶光每每假装生气,都被小儿嘻笑着逗乐了,跟着六婶一样不再管他在墙上涂画,是以郑家院子里的墙上常常的留着郑家小儿的墨宝大作,还好小儿怕郑钧,不敢在房里的墙上涂画。
说来好笑,小瑞刚出生时,郑钧宠他宠的恨不得夜里睡觉也抱着他,等大些了,常常的被瑶光逼着当恶人管教小儿,她自己好当个疼爱小儿的慈母,逼着逼着成了习惯,瑶光反倒怪郑钧管教太严,郑钧颇为无奈,苦笑连连,只是那眼神里的满足和欢喜却是明晃晃的露着。
郑家的日子过得安逸闲适宜,郑家小瑞五虚岁的这年元宵节,郑钧终于能带着瑶光mǔ_zǐ在府城看看花灯了。
可怜瑶光虽生在京城豪族,奈何不受生母待见,或者说是被生母厌弃,是以长到十几岁除了偶尔去庄子上走走,竟没出过二门,更不用说每年元宵的灯会了。
郑钧早早的就在府城一家客店订了房间,只等十五这天早早的赶着马车带着瑶光和小儿去了府城,现在客店里吃了饭食,待得华灯初上时候,才把小儿顶在肩上坐了,一手攥着他的小手,一手牵着瑶光去了正街看花灯,街上两边的店铺都张灯结彩,店门口挂着各式的花灯,有的还写着谜面,摆张桌子,等着猜谜的人来对谜底,彩头多是写着谜面的花灯,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郑钧牢牢的牵着瑶光的手,顺着人流嘘嘘向前挪动,欣赏街道两旁的各式花灯,有绘着各种鸟兽的,山水的,仕女的,还有各种动物形状的,鲤鱼的,牛马羊的,更妙的是一家脂粉店铺门口竟然挂着十来盏做的惟妙惟肖的美人花灯,花灯上美人的裙摆上写着谜面,一众书生打扮的公子哥们聚在桌旁经常商讨猜谜以期能够赢得一盏惟妙惟肖的美人。
郑钧和瑶光对挤着猜谜没多大兴趣,更不愿人前卖弄,其实是郑钧大多猜不出那些谜语,他原先在家里只是读了两年私塾,去了边关更是只看些兵书,谜语这些东西听得都少更别说猜去了。
是以只给小儿郑瑞花十个铜板买了一盏小兔子花灯提着,在捏面人的摊子上,郑钧让捏面人的师傅按着一家三口的样子各捏了一个粘在一根竹棍上,仔细的包了好,回家存放。
捏了面人,继续朝前走,一路走来,街道两边的花灯竟罕有重样的,瑶光被郑钧牵着,几乎看花了眼。两人走走停停,看看花灯,顺便看看路边小摊上售卖的各色东西,大多是些吃食,头饰,玩具,遇到想尝尝的,就停下来,花几个铜板,买上一些,尝尝味道,遇上好看得,便驻足停下,翻看几眼,特别喜欢的,就花几个铜钱买下。
小瑞把花灯给了瑶光提着,自己手里攥着新的风车在爹爹肩膀上傻乐,郑钧花三文钱打发了儿子,专心的在一家摊子上给瑶光挑选头饰。
几经挑选,瑶光看中一支梅花样的银簪,郑钧亲手插在瑶光发髻上,看了看,点点头,付了银子,两人继续朝前走。
瑶光的首饰除了逃出庄子时,都上带的简单的两三样,郑钧每年外出售卖猎物都会给她挑几样回来,虽不是名贵东西大多都像头上的梅花银簪一般,却令瑶光每每戴上都笑的很是甜美,让郑钧几乎醉在那甜美的笑容里,于是就更加的爱给瑶光买这些头饰,三四年下来,瑶光足足攒了两盒子各式金银头饰。
过了元宵节,郑家也开始了新一轮的春种事宜,晋城那些人,郑钧年前秋收后便不让他们再来,地早在秋收完就整好了,春种的时候只要足足的灌一遍水,然后翻了土就能下种,郑家种的只是单一的葵花籽和黄豆,很好打理,便是忙不过来在村里请几个人一天也弄完了,瑶光分文不收的教村里孩子认字,是以郑家有事大家都爱过来帮忙,并不需要晋城那些人大老远的放下家里的活计过来。
现如今的葵花种的人家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可大多还是如新安村一般在家门口,院子里,菜地边上种上几十颗,或榨油或当做孩子的零嘴或留着过年待客,正经的良田是用来种粮食的,葵花却是当不了粮食的,是以府城收葵花籽的价格只是比原来的四十文低了十来文,又因为最近吃葵花籽油的人家渐渐的多了起来,有些饭庄也开始夹着用些葵花籽油做菜,葵花籽的价格又有上扬的趋势。
郑家的二十来亩葵花每年除了交税的银子,留着些自家榨油外,能卖百十两银子,竟一点都不比郑钧山上打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