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很痛!非常非常的痛!
他的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一般,疼的他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耳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脑中有一把锤子在用力的敲着,若非他意志强大几乎要痛晕过去。
这是第几次渡魂了?那样的痛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没有减少过丝毫,他还能坚持多久?那副已经残缺不全的灵魂又还能让他坚持多久?
太子长琴不知道,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想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活着才能成全自己的执念,就这样死了他是绝对不甘心的!
太阳出来了,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木质的房门被打开,小镇中那个备受别人尊敬的私塾先生在病了几天之后,终于痊愈。
新的人生,又一次重新开始。
程敬恩,字舒华,黎州宝家县人,年近而立,学识渊博,曾在朝担任过六品京官,后因看不惯官场黑暗而辞官回乡,自己出资建了一所学堂,教书育人,威望颇高。
几个月前一场大病,让所有人都担心了一下,好在最后人还是挺了过来,不过却稍稍有了些许变化,原本的程先生是严于律己,不苟言笑的,不知是大病了一场看开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病愈之后的程先生脸上多了一点笑容,那样文雅谦和的笑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也是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忽然发现,原来那个整日严厉的程先生生的还是挺好看的,学生们对他的敬畏之心也少了一些,反而添了些喜爱。
他们欣喜于对方的变化,因为这样的程先生更加让人亲近,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只是因为这具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一个凄厉寂寞,带着强大执念的荒魂。
门开了,娴雅的妇人端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她笑的温柔如水,“夫君,你晚饭用的少了些,我煮了些粥,你喝些吧。”
太子长琴头也没抬的说道:“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就喝。”
妇人的笑容停滞了一下,见对方一心一意专注着笔下的书写,丝毫没有抬头望上一眼的意思,只能转身离开。
临出门时,文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妇人心下一喜,但话中的内容让她很快又冷了下来,“今晚我在书房休息,夫人不用等我!”
肉粥的香味渐渐飘散,房中重又恢复寂静,太子长琴手中的笔顿了顿,袅袅白烟遮住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或许自己是时候该找个由头离开了。
程敬恩有妻有子,妻子贤淑,识大体,病床之前依旧不离不弃,儿女孝顺可爱,聪明过人,可谓是家庭美满了,那几人对他不是不好的,可他更知道,这种好是对程敬恩的,而非对太子长琴,以前的他或许会有所贪恋,但现在的他不需要,也不稀罕!
他所要的已经得到,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窗户被人叩响,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的一下跳了进来,夜色深重,桌案上的灯被窗外吹进的风弄的左右摇曳了几下。
对于突然出现在房中的人,太子长琴没有丝毫意外的情绪,仿佛早就知道了他的到来,脸上少了那种好像面具一样随时随地挂在唇边的笑。
来人朝他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一双杏眼在看到桌上的粥时一下子眯了起来,蓝色的影子晃过,下一秒,那碗粥就咕咚咕咚的进了他的肚子,如果被煮粥的人看到这一幕的话绝对要气死。
等粥见底了,他才擦了擦嘴,舒适的摸着肚子,道:“总算缓过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粥做的不错,还有吗?”
太子长琴挑眉,“你不是已经辟谷了吗?还要进食?”
阿楠猫咪一样趴在桌上,慵懒道:“吃东西是一项享受,就因为辟谷而不吃东西绝对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所以,所有修道辟谷不吃饭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傻子?!
太子长琴摇了摇头,看着他雪一样的白发,忽然觉得即使过去了无数年,两人的面貌都已改变,可这人的性子却依旧如昨。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可他却变得彻底。
搁下手中毛笔,太子长琴言归正传,“事情办得如何了?”
阿楠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抛了给他,道:“我办事自然不会出错,好不容易找来的呢。”
太子长琴打开锦袋,叮铃铃的声音在书房中响了起来,然后一对玲珑细致的银铃便落在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