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示意绿染等人下去,将刘玉洁扳回面对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踟蹰不答,心里有些后怕。沈肃不准她问的事她问了,然后被阿爹劈头盖脸的训斥,如今再来与沈肃说会不会又是一顿训斥?
可她也是为了这个家,总不能因她是妇孺便两眼一抹黑吧!
“阿爹骂我。”她不甘心道。
沈肃哈哈大笑,“你都这么大了还挨骂,可见岳父只把你当小孩子。”
平生最恨幸灾乐祸之人。刘玉洁推开他,“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什么?”
“你发誓不准呵斥我。”
“绝不呵斥。”
刘玉洁垂眸道出原委。
好半天没听见沈肃回音,不由抬眸询问,却被他捉了纤细的胳膊一扯,摁进怀里,整个人便如柳条般趴他腿上。“你……”她胡乱挣扎,可话还没说完,臀上就挨了脆生生的一巴掌。
他确实没呵斥她,直接打啊!
刘玉洁含泪哭道,“你竟敢打我!”还不迭说完,又挨了一下。
打完了,沈肃才将她捞起,一面揉着她受了委屈的柔嫩地方一面冷声道,“当时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既是沈府的人,如何能将这样紧要的事拿出去问,问之前还不经过我,即便那是你最信任的亲生父亲也不行!”
他疼她,但也必须要她知道某些错误一旦犯下很有可能无法挽回。
因为控鹤楼,她被阿爹骂,被夫君打屁股,刘玉洁是彻底的懵了,连哭也忘记。
原本就哭红的杏眸水波一片,充满无辜和不解,望着这样一张软媚的容颜,沈肃哪里还能狠下心吓唬,“我原想保护你才不愿与你多说,没想到反倒令你记下此事,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今日我便告诉你,让你知道事情轻重。”
他知她嘴巴严实,否则也不会至今撬不出前世他与她有关的信息,可她有恋父情结,对自己的亲爹是百般信任万般崇敬,沈肃害怕她忍不住对刘大人说漏嘴。
而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些麻烦,并非信不信任的问题。
认清自己的身份,刘玉洁暂且压下方才被打的“仇恨”,伤心道,“我知道错了,我是沈家的人,自然要以沈家的安危荣辱为重,以后你不让我说的事不会再乱说。”
可见她除了心性倔强倒也有几分敢作敢当的巾帼气魄。良好的认错态度令沈肃感到满意,不禁将她揽入怀,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
“哪有那么疼,不就是啪啪两声……”他厚着脸笑,哄道,“那个时候不也啪啪的,声音差不多……哎呀。”
一连受了两次委屈,认完错不代表原谅他打她,更不可能任他满嘴轻佻,刘玉洁狠狠掐了他一把。沈肃一边喊疼一边道“娘子大人息怒”,这才咬着她耳朵小声道,“控鹤楼曾是先帝设立的私人机构,任我的曾祖父为大统领,无论户部还是吏部皆无档案在册。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我的曾祖父具体做什么,也不知他对众人的生杀权仅次于帝王。凭借这股力量,先帝扫平一切政敌,甚至夜取敌国可汗首级。”
沈肃低沉的语气令刘玉洁不敢再轻举妄动。
“因为是圣上私立的所以不能对外宣之于口吗?”她仰首问。
沈肃捧起她小小的脸庞,轻声道,“事情比这个还严重。控鹤楼只能在圣上驾崩前传给太子,掌握控鹤楼的七牌令才等同掌控天下。”
“所以如今传到了元德帝手中……”
“不,他没有,一枚令牌也没有。”沈肃幽幽望着她,“先帝驾崩那夜,太子无端失踪,当今的太后谢氏联合外戚扶元德帝继承大统,此事几乎掀翻了半边朝廷。上官首辅以元德帝无七牌令且太子下落不明为由逼继承大统的元德帝改为监国。”
仿若晴天霹雳,刘玉洁脑中浮起了“谋朝篡位”四个字,已是浑身发抖,惊悚又警惕的望着他。
这种事何止是杀头,简直要伏尸百万。
她是再不敢说半个字了!
知道厉害便好,再深的他也不敢对她说,只抱着她呢喃,“几年之后,拥护太子的裕亲王满门被灭,就连刚满周岁的小世子韩云暖也被一把火烧死,这根本就不是敌国奸细所为,那般奇特诡谲的身手除了控鹤楼不作他想。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控鹤楼出了叛国的逆贼,只听从元德帝号令。但他并非正统,即使坐在这个位置也心有不安,唯恐失踪的太子哪天带着七牌令出现,届时明处与暗处的力量极有可能推翻他努力维持了十几年的江山。”
“沈家知道这样的秘密,又出过大统领的老祖宗……”刘玉洁颤声道,“圣上会放过我们?”
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有这些政治洞察力,沈肃赞赏的亲了亲她脸颊,目光却染上几许沉痛,“不会有事的,从祖父到我父亲都相安无事的活着,我们都不会有事。因为曾祖父在圣上登基那晚献出控鹤楼的名册并自刎宫中,用死来证明他将秘密带走,保全后人。”
“既然将秘密带走,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详细的□□?”刘玉洁瞠目。
“当年的政变将控鹤楼一分为二,元德帝手中的是叛徒,还有一部分……他们只效忠两个人,先帝与沈家。”
先帝与沈家?曾祖父已经去世……刘玉洁呆呆道,“另一半在你……手中。”
双唇被他猛然堵住,紧紧的熨帖,仿佛要以此证明他对她的爱。
“洁娘,你不用怕,我既然敢娶你便是有信心给你美好的未来,退一万步说,倘若真有不好的一天,我必然也要护你周全的,你不会死,我用性命担保。”
说完深深吻住她颤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