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万万没想到当天傍晚时分洁娘主动找他。
周明撺掇:“咱们不是那种随叫随到的爷们,您也得给她点下马威。”
沈肃觉得很有道理,但快马加鞭赶到一瓯茶斋。
“三爷,说好的下马威呢?”周明缀在后头。
这并不是个适合见面的时辰,她也不是异想天开的人,却在此时此刻要见他,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沈肃赶到之时见她身披火狐锦纹披风,半张小脸缩在大大的风帽里,听见他脚步急忙掀了风帽,脸色白的吓人。
“发生什么事?”
“我的婢女……可不可以留在一瓯茶斋,”她说话的时候舌尖都在打颤,“过,过完年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发生什么事令她这般的惶恐,又是因为什么事她的贴身婢女不能留在家里过年?沈肃眉头紧锁,这才注意她身后还有两个人。
不是绿衣。定睛一看,他才认出,面色白里透青但依稀可辨姣美之态的绿染,还有一个神情肃穆且沉重的嬷嬷林氏。
“你说的婢女是她么?”沈肃指着绿染。
刘玉洁点点头,春/水般的眼眸又深又复杂。
原来沈肃离开后不久,绿染去针线房取袜,遇见刘瑾墨,饱受一番羞辱之后绿染跌跌撞撞回到洁心园。
绿衣见她脸色大为不妙,这场景正好被刘玉洁撞上。
憔悴的女孩,孱弱的眉目,伏在地上不停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然后神情呆滞的跪地不起。
刘玉洁感到一阵晕眩,望着绿染,却看见前世的自己。
“小姐,我去请个大夫过来吧!”绿衣尤不知发生了什么。
“不,不用请。”刘玉洁牙齿打颤。
绿染也开始打颤,良久,猛然跪地给刘玉洁磕头,“绿染贱命一条,但求小姐将奴婢发配到庵里了却残生,万不要将奴婢发卖或者转赠他人。”
“告诉我,那人是谁?”
意料之外,小姐蹲下握住她手,再平静不过的询问。绿染怔怔道,“刘瑾墨。”
刘瑾墨!怎么会是刘瑾墨?刘玉洁做梦也想不到是他。
他极爱惜自己的名誉,又惯于一派风雅作风,怎会做出奸/yín从妹婢女的下流勾当?这事若说是刘瑾文做的,刘玉洁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相信,但绿染却说是刘瑾墨……不过,刘玉洁相信绿染。
无条件的相信。
那刘瑾墨本就不是好东西。
现在,刘玉洁带着贴身嬷嬷与绿染来到一瓯茶斋,此时此刻她单独面对沈肃说出这个不情之请。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堵住。
“嗯嗯,我知道,但我今天不缺女人,不劳您送。说实话你要是见到我屋里的掌事婢女,便再也不会轻轻松松说出送我女人这种话。你的婢女连给秋歌提鞋都不配。”秋歌比绿衣绿染不知要漂亮多少倍!沈肃收回捂住她的手,掌心炙热,神情凝重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仰首望他的女孩愣怔。
他反思了下自己说的话,语气略过分,但是事实。
“对不起。”她第一次对他道歉,“之前的条约可能让你觉得失礼,但也没办法呀,人与人之间相处总要先小人后君子。而我之所以说不会让你白帮忙也并不是要送你女人,我没有那么多女人送你。”她艰涩的吞咽了下,“我最近断断续续想起一点前世的事,年后俱兰生乱,你可以给你哥哥提个醒。我不懂朝廷的事,但总觉得这件事可能对你们很重要。”
是,是这样啊!沈肃一时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眸道,“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十分珍贵,你做的很好。”
“那就好。”她点点头。
俱兰生乱,自然免不了生灵涂炭,刘玉洁并不知这样的消息即将挽救多少生命。
“我方才说的话有点……过分。”他吱吱唔唔道歉,抬眸却见女孩已经转身离去。
“洁娘,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
“这个啊,不用了。”刘玉洁回首淡淡一笑,“在你眼里绿染给秋歌提鞋都不配,在我眼里,她是我前生最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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