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你干脆花点钱雇个职业杀手把它做掉吧。”
谋杀计策未能得逞的浩洋听了,立刻双眼放光:“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只需要200块你就永远见不到它了。”
“200块?简直是抢劫?”浩洋嚷嚷着。
“这怎么能叫抢劫呢,这叫外包!”我纠正道。
浩洋无奈地翻翻衣兜,掏出所有的钱:“15”。
我把他的钱拿过来,揣在自己兜里,说:“这活儿我接了!”
“你敢杀鸡?”他吃惊地问。
“我当然不敢,这种粗活要留给战斗民族的人来干。”说完,我走到后门口,朝前门高声呼唤:“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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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餐厅的最后一位客人和伙计们终于都离开,我们一家人围坐在桌边,老爸老妈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瓦西里。
“你说,让他到餐厅来帮忙?”老妈问浩洋。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浩洋的脚,他马上心领神会地点头:“是呀,餐厅不是缺人手么,可以让我这个朋友帮忙端端盘子什么的。上海滩他已经逛遍了,又不想这么快回去,那整天无所事事也很无聊的。”
我在一边帮腔道:“姆妈,你是没看到他杀鸡放血有多专业,他说他连熊都杀过,杀鸡杀鸭简直小菜一碟儿。”
老妈有点儿拿不定主意,扭头看着老爸,征求他的意见。
老爸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说:“多一个人帮忙倒是好的,可是,他是外国人,我不知道我们餐厅能不能雇佣外国人啊,这会不会算非法用工啊?”
我笑了:“拜托,非法用工?那要给他报酬才算啊!”
老爸老妈和浩洋三个人同时看着我,异口同声地说:“你打算让他白干啊!”
“白干又怎么了?他还住在我家呢!”我看着浩洋说:“就当付房租了!”
“可是……”老爸老妈听我这么说,仍然有点儿犹豫,但似乎也找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随后看看一脸云里雾里的瓦西里,说:“现在,只剩下说服他了。”
我和浩洋把瓦西里拉到仓库,浩洋先开口用英语说道:“瓦夏,你愿不愿意……”
我一听这开头就不对,赶紧拉一拉浩洋,“你一边儿待着去,我来说。”
“瓦夏,”我站到瓦西里面前,一本正经地开口说:“刚才我跟我父母说了你住在我们家的表现,他们很不高兴……恐怕,他们不能再让你住在我家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你整天游手好闲,只会在家里酗酒,然后把房子搞得一团糟。”
“我……我会那样是因为见不到你……”
瓦西里刚想辩解,我却打断他说:“不过我爸爸对你杀鸡的本事倒是赞不绝口的……”
“那……如果我每天为他杀一只鸡,他们可以考虑让我在你家里住下去么?”
“可是餐厅并不需要每天杀鸡啊,餐厅现在最需要的是端盘子的人。”我说。
“端盘子?”瓦西里犹豫了,“我这辈子只在梦里才端过盘子啊,还是为了往保险箱里装金币。”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干不了那个,你从小到大都没试过自食其力,哪怕一次。所以,你现在只能搬出我家了。你可以用你的信用卡,找一间五星级酒店,舒舒服服地住进去,一直住到签证到期,然后订张机票飞回俄罗斯。”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瓦西里摇晃着脑袋,他张开双臂扶住我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说:“晴,请说服你的父母让我继续住在你家里吧,作为回报,我会来餐厅端盘子,我愿意这样做,因为这样一来,我也能每天都见到你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为自己再一次成功地给他挖坑跳而沾沾自喜。但与此同时,我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哎呀,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浩洋拉拉我的衣服,用中文问我:“你确定让他来餐厅端盘子的主意,不是出于你想要常常见到他的想法?”
“才不是呢,这个主意完全是出于我这个上海女人的精明和算计。”我态度坚定地回答他。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瓦西里每天十点准时到餐厅吃早饭,然后穿上制服帮忙应付最忙碌的午市。一直忙到下午两点钟午市结束,他就会半躺在餐厅门口的露天座椅上晒太阳。到了下午四点,晚市开始,他又会开始忙碌。
他的工作极其简单,只要能看懂餐盘上表示桌号的数字就行,他也做得非常起劲儿。有时我回来得早,也会穿上制服跟他搭档,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能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他跟我爸妈相处的方式很特别,因为语言不通,他们一整天几乎都不说一句话,完全靠眼神和肢体动作交流。但这种几乎零沟通的相处方式却让他们之间融洽得不得了。老妈开头两天还会跟我抱怨瓦西里每隔一个小时就要跑到后巷抽烟,但随着餐厅里女性顾客的日益增多,老妈对他这个缺点也完全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