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叶清溪的这句话说得太过坚定,纪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这又是何苦来着……”
“弟子即将离开钰清庵,本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师太添乱。可也正因如此,弟子才更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否则岂不是弟子让师太、让钰清庵蒙羞?再者,弟子马上就要回去叶家了,也不愿在这时候叫人毁了名声,故而还望纪云师太能够成全,”叶清溪面无表情地将话说了出来。
虽然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但在场的众人大概都能看出她眼底的不平和伤心。
说完这话,叶清溪又将头转向了攸月,目光却是低垂下来:“求师姐看在我即将离开这里的份上,体谅我这一次!”
叶清溪将那个“求”字咬得极重,攸月闻言,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张了张口,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求纪云师太还攸夕一个清白。”一直因为叶清溪的告诫而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的攸叶,在这个时候也跪了下来。
对于名节的重要性,攸叶深有体会,她不能让攸夕也跟着受到这样的侮辱。更何况攸夕和自己不同,她是要回到叶家去的,对她来说,名节只会是更为重要的存在。
叶清溪转头看了攸叶一眼,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求纪云师太还我师傅一个清白!”攸雨也跟着跪了下来,相同的语气,不同的对象。
攸静被攸雨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一想到攸雨是为了自己的师傅,便也忙跟着跪了下来:“求纪云师太还我师傅一个清白!”
纪云又长叹了一声,不过这种叹息里所表达的态度却已十分明显。
攸月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下已经是一片苍凉,她直接瘫坐在地上,心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这次她一定完了,她的这一辈子都要完了。
辰萧看着自己的弟子,一时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虽然性格淡薄,但有些事还是看在眼里的。她承认自己对于攸月和攸夕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但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她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攸夕被毁在这件事上。
“师太,日后我定会好生管教攸月,绝不让她再犯错,还请师太开恩。”辰萧也跪了下来,神色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语气里已经透露出明显的坚持。
在这种情况下,辰萧竟然还要为攸月求情,叶清溪既觉得有些意外,又觉得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认真来说,辰萧的这话根本就不是在为攸月求情,反而是从侧面承认了攸夕的罪行,而辰萧这样说、这样做,大概是想求纪云给攸夕留下最后的颜面。
如果真的搜了屋,又从攸夕屋中搜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那么攸夕的名声就是真的完了。
叶清溪忍不住冷笑,辰萧还真是处处都在为攸月打算呢。
攸月不会听不懂辰萧话中的意思,但一时间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她知道搜屋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要避免这种后果,就只能主动认错,可是她又没有勇气承认错误,这不仅仅是因为承认这些错误会让她多么丢脸,更是因为她潜意识地知道自己的罪过其实应该罪加一等,因为她所设计陷害的对象,是一直对她很好的攸夕,这根本就是在恩将仇报啊!
所以攸月没有开口,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攸雨的目光四下一扫,她本还想再多说两句推动气氛的话,却因临时接收到叶清溪阻拦的目光而只得罢休。
纪云安静地坐了片刻,目光最后落在了叶清溪的身上:“攸夕,你怎么说?”
这个时候来问自己,自己还能怎么说?叶清溪内心苦笑,表面上却缓和下来:“弟子问心无愧,只求师太给弟子一个交代。”
这样说,也就是不再拘泥于搜屋这件事了。
屋中众人听了这话,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暗自庆幸,有人却咬牙切齿。
纪云点了点头,目光愈发柔和:“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的为人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三年来,你为钰清庵付出良多,是我们亏欠了你的。你便放心地回叶家去,安心地享福吧。”
分明是对方要把自己推出去,纪云却说自己是回去叶家享福的,这让叶清溪忍不住勾唇冷笑。
不过这些话本身便只是场面话,就算计较了,也不可能有结果,虽然这些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两样,可至少纪云是在言语上向自己妥协了。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叶清溪也还算勉强满意了:“弟子多谢师太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