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带着那苗女去吃点饭,一路上,我也有些饿了。可是,她那一身装扮实在太惹人眼球,我直觉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路人盯着不放。于是,我索性先带她去了一家商场,只是随意给她买了一双帆布鞋,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小衫。我费了好一阵子口舌才说服那少女换上这一身衣服,摘掉她头上那堆成小山似的银质首饰,为了这事我还特意给她买了一个旅行箱装她那些衣物首饰。
这一番打扮之后,更加印证了人靠衣装的说法,这一套衣服虽然简单,但是却使得这个苗族少女一下子具有了都市气息。她那一头油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再加上她身上那独特的香气,这一路惹得不少路人的注意,没准他们还以为这女孩儿是我的女朋友呢,想到这里,我的虚荣心一下子泛滥起来,走路也神气了不少。只是,她跟在我身边,总是一言不发,让我感到一些沉闷无趣。
买完衣服后,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带着苗女来到一家酒店,要了几盘本地的特色菜,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以后,心情也变得爽朗起来。那苗女不知是不合胃口还是怎样,几乎没怎么动筷,只是吃了几口干饭和几口蔬菜,剩下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喝茶水。
吃过饭,我起身准备去上一趟厕所,结果我一起身,她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心说糟糕,我忘记了她是一个哑巴,俗话说十哑九聋,她大概也听不见我说话。我让她重新坐下去,思来想去,怎样才能让她明白我的意思呢
于是,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酒店的厕所,然后一边用嘴发出“嘘嘘”的声音,一边做出一个尿尿的姿势。结果,我这一套动作下来,那苗女且不知道明不明白,倒是把周围的人都乐翻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那苗女似乎终于领会了我的意思,安稳地坐在座位上,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推门走进男厕所,正赶上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这一下子,差点把我撞翻在地。我踉跄了一下,抬眼一看,是一个瘦高长脸的男人,看上去病病殃殃,脸色惨白,我真是费解自己一个东北大汉竟然差点被这样一个人撞翻在地。那人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声低沉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结果,他这一抬眼,我们俩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个人都怔在那里,好像我们彼此的长相勾起了对方的什么记忆一样。但时间短促,我们也只是迟疑了一阵子,便各自走开了。
上完厕所,回来时,那苗女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结完账,便顺便在这里找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我本来想弄两个单人房,但不巧单人房却都被注满了,无奈之下,我只好住进了一间双人房。
房间很不错,有两张单人床,卫生间里甚至还有一个大小适中的浴缸,这让我非常满意。
我进屋也不拘束,打开电视机,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让那苗女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我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电视,但是她也并没有显露出特别吃惊的表情。
虽然明知她是个哑巴,但我还是不自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什么卜瑾,对吧”
“龙卜瑾。”
那一瞬间,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回头怔怔地看着那苗女,她也不看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看。
“原来你不是哑巴”
这一回,她又没了反应。于是我问“你是不是,听不懂汉语,听不懂我说什么”这一次,我的语速很慢,简直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她轻轻地皱了皱眉,似乎想了想我刚才说过的话,然后冲我点点头,说“我只会一点。”
我一下子兴奋地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云南这几天,我所遇到的人不是像段师傅和达召那样木讷死板的人,就是像阿姝娜那样神秘兮兮的老太婆,根本没一个像样的人陪我聊天,可真是把我憋坏了。
我对她说“龙卜瑾是吧,我来教你汉语吧。”
她似乎又没听明白,我只得放慢语速,连带着肢体动作跟她解释,等她理会了我的意思后,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总是在点头。
就这样,我开始了对她的汉语教学,但是进程比我想象中的更慢,我一开始以为她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基本汉语,后来才发现,她实际上会的汉语很少。她能回答我她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她听见了我说“卜瑾”两个字,而她说“我只会一点”大概是想告诉我,她其实并没有听懂我的话。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苦战,我终于精疲力竭,再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我问她要不要洗个澡。她看着我,没有反应,于是我拿起床上枕头的枕巾,做出一副洗澡搓背的动作。这一次,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对我点点头。
“那就去吧。”我指了指卫生间,让她进去。
我看卜瑾走进卫生间,也没再理会,继续看我的电视,过了好一会儿,我发现,卫生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该不会是她不会用那个热水机吧。
我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问“卜瑾,你是不是不会用啊用我进去帮你吗”
没有回应,我又问“你穿没穿衣服啊,我可要进去了。”
我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推门而入,结果,映入我眼前的,是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
只见那苗女龙卜瑾此刻正蹲在地上,冲着那个浴缸东闻一下,西闻一下,像一只猎犬一样,不知在嗅闻什么东西。
“你蹲在地上干什么”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嫌浴缸脏,便对她说“放心吧,这家酒店还不错,应该是挺干净的。”
可是,卜瑾根本不理会我在说什么,还是急切地四处嗅闻。我看着她那奇异的举动,也不敢打扰。不过从卜瑾的表情上来看,她似乎十分惊恐,就好像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但是又不太敢相信,而是希望做出进一步的确定。我心说,难道她自从进了卫生间就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情正想着,她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墙上的瓷砖,转身指着浴缸,对我突兀地说了一句“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