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宥昊瞧他板起脸,吓得忙解释说道:“不是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那真是昏了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意不是这样……”
贾瑚却听得越发不是个滋味,打断他道:“不是这意思?难道你愿意不是要亲我?你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这却是比徒宥昊亲他还叫他难堪,他贾瑚竟还被人当成了替身了?贾瑚暗里,却有些动了真火。
徒宥昊哪能叫贾瑚这般误会他在,这时也顾不得旁的了,连忙说道:“哪是如此,在我心里,这天下间,再没有人比的你的,我如何会把你当成旁人?”
斩钉截铁的一番话,说得贾瑚却是愣住了,徒宥昊这方猛然回神,羞得满脸通红,垂头埋首不敢看他,支支吾吾低声道:“你方才,真是好看,我才一时犯了糊涂……”
贾瑚听着他那几乎细不可闻的喃喃,心中却是复杂起来。
说起来,他开始并没有把这当回事。他来自文人恣意的隋朝初年,彼时魏晋之风蔚然,龙阳之风,说来并不算什么,世人也当是风雅事,只消不落入下流,众人亦并不以为意。便是他年少轻狂时,也是沾过的,旁人只说是少年风流,却不是什么大事。
徒宥昊与他是好友,往日他不曾开这个窍,贾瑚也没想过,却不料这一番酒醉,却是扯出了这一桩事来。闭目养神,却被好友偷偷摸摸亲了过来,贾瑚本意要假作不知,慢慢却觉得不对,徒宥昊那一番温柔缱绻,却不似一时欲念,反倒像是动了真心思,这才猛然睁开双眼,惊动了徒宥昊。
少年轻狂风流,并不算大事,可龙阳之事,只做消遣还好,若动了真心,却是不妙……贾瑚瞧着神不思属手足无措的徒宥昊,震惊莫名,他却不知,徒宥昊什么时候对自己动了这样的心思?
徒宥昊时刻关注着贾瑚,哪会错过他脸上变幻的神采?等到看到他眼中迷惘尽去后那一丝决然,猛然便又了不好的预感,乘着贾瑚张口要说话前,忙忙说道:“子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鬼迷心窍了,你也知道宫里什么都有,我也是犯糊涂了……你喝醉酒那是真好看,我一时没控制住……我可没轻侮你的意思,大家都是过来人,你也知道,有时候就犯了糊涂……你别见怪,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像是才找回神智,思绪清明起来,舔着脸赔不是,轻松写意,仿佛前头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心意,都是假的一般。
贾瑚狐疑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徒宥昊强压着心头的心虚,只做了不好意思,青年俊朗的轮廓还带着酒气的晕红,双眼中带着尴尬与歉然,要说旁的,贾瑚还真看不出什么来。便是历经两世,贾瑚却是从不是情之一字。往日倒是有名门闺秀偷偷暗地打量他,可男女有别,贾瑚又哪曾关注过这些人眼中的情意?直勾勾盯了徒宥昊好一会儿,见他并不似对自己有什么旁的心思的样子,贾瑚原本坚定的心便又开始动摇起来。
大家都是男人,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一时冲动起来,也不是什么罕见事。自己有时早上起来,不也遇到过,再者贾瑚也知道自己的样貌,确实也不比旁人。贾瑚想及此,到底还有些不放心,说道:“我还记得你前头还一窍不通的,怎么现在……”
徒宥昊便斜睨着他道:“还不是你上次笑了我,回头我才找了本书来看……倒是你,却是知道得多!”说到最后一句,胸口里酸水直冒,偏还要装出了不在意来,好不憋屈难受。
贾瑚这才想起,有一次一起喝酒,自己可不就狠狠戏弄了徒宥昊一把,是男人都咽不下这口气,回头看了书起了心思,倒也说得过去,最后一点怀疑也便去了。看着徒宥昊忐忑难安的样子,倒是笑起来:“这种事,男人谁不知道?也就是你,亏得还在宫里长大,却是一窍不通。”又问他,“你瞧得什么书?”
徒宥昊见他笑起来,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心里又是放心又是酸涩,既高兴贾瑚不生气自己的孟浪,却有酸楚贾瑚这般轻松写意,莫不是常遇到这种事?瞧他对此事如此轻描淡写,莫不是,早就做过这些风流韵事了?脑中一生出来这般念头,便再压不住,徒宥昊酸溜溜道:“还能看什么书,不过市井里那些东西,倒是你,怕是早就有过了吧,我却是不如你的!”
贾瑚瞧着徒宥昊那样子不自觉便笑起来,顾忌着他的颜面,并不说有,且今世的贾瑚洁身自好,于此事还真没有过,便理直气壮道:“我在宫外,常在外头走,便是没有过,可比你看书强得多,你道人人都与你一般?远的不说,国子监里那一群里就有好些个,我家族学也没少见,这东西,还要自己试?光看就知道了。”
徒宥昊登时便是一颗大石头落了地,也不泛酸水了,瞧着贾瑚和颜悦色的,巴巴凑了上来盯着他瞧:“你说的我可不信,你这般好容貌,谁人能比得上?外头那些人,眼睛难道都瞎了?”
贾瑚并不介意被人说是好相貌,横了徒宥昊一眼,只是冷笑道:“他们倒是有那心思,却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胆子!我这十几年武学,也不是白练的!”说的徒宥昊忍俊不禁,接着又道,“说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跟你一般的胆子的!”
徒宥昊这才想到,自己前头偷亲他的那一节可还没过去呢,欲要道歉,可瞧着贾瑚双眼斜过来,波光流转的,好不好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脱口便道:“我却是胆子大的,有贼心,也有贼胆呢!”
贾瑚闻言一怔,定定瞧了他,蓦然欺过身,凑到了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