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可看着架子上摆挂好的纸风筝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小盒子里的布娃娃,她晃而想到了什么,将其拿起,缓缓地皱了眉。
杨二郎见杨可可拿着布娃娃发呆,缓缓说道:“这是四郎丢失那次,爹娘都战场上拿回来的。”顿了顿,他陷入了当时的回忆,“那时,娘哭得泣不成声,紧紧抱着这个布娃娃。布娃娃满身都是血,沾着娘身上也都是血。然后爹说,四郎没了。自那之后的一个月,娘将自己关在房子里谁也不见,爹则每晚都睡在四郎这里……那时虽然我还小,但是我也知道失去兄弟之痛,没有爹娘那般悲苦……也终究是不好受的……”
杨二郎说的时候,有些感伤。
说完,他笑了笑:“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转而,他看向杨可可,问道,“杨姑娘,你为何会知道仇木易是四郎?”
杨可可拿着娃娃的手紧了紧,咬了咬唇,才缓缓说道:“看出来的,后来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顿了顿,杨可可继续,“杨四郎以为,自己是被丢弃的。所以他忌讳杨家,怨恨杨家。他现在的名字叫做‘仇木易’,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大的怨恨了吧。”
“听了这个名字这么久,如今才是明白这名字的含义……”杨二郎叹了口气。仇木易,仇恨杨家么……
“虽然他表面上冷冷淡淡的,但是实际上,他是渴望有亲情有温暖的。”杨可可说道。
杨二郎微垂着头,没有发言。
杨可可看了看手中的娃娃,又说:“杨四郎说,当时他立于战场,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他害怕他孤独,却……找不到他的爹娘……怎么叫也叫不来,只有这个娃娃……这个娃娃陪着他……”
转而,她看向杨二郎。
“你知道为什么杨四郎会被丢下么?”
*
“幸得罗姑娘医术高明,四郎才会相安无事。”
天波府正厅内,佘赛花给罗素清倒了一杯茶,感谢道。
忙了一整天,佘赛花让其他人散去了,这里只剩了杨业、自己和罗素清。
这次拔镖,罗素清真真是从没这样谨慎小心过。每将镖往外拔一寸,她的心就纠结一分。也不知是因为这是她的病人还是这个病人是仇木易,她只觉得她的心跟着他一块儿痛。
幸好,镖顺利拔出。
幸好,不仅保全了他的命,他的腿也保住了。
罗素清是没想到仇木易竟然是杨四郎的,听杨可可说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但,不管他是谁,他就是他。
“杨夫人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罗素清回答得客套。
抿了一口茶,她不放心地从座位上站起,说道:“杨夫人,仇……杨四郎应该快醒了,身边还是有个大夫比较好。”
佘赛花点头,看罗素清要走,自己也跟着:“我也一块去。”
杨业及时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赛花,我有事情与你说。”
罗素清像两人拂了拂礼,便退出厅外了。
佘赛花看罗素清的背影消失,才疑惑地问杨业:“相公,怎么呢?”
“赛花。”杨业叫了叫她的名字,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四郎的伤势好些了,我们再去看吧。”
“为什么?”佘赛花不懂地问道。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等,那是她的儿子,她十几年没看见的儿子!
“四郎……”杨业眉头皱了皱,叹了口气说道,“他现在的名字是……仇木易。”
顿了顿,继续。
“木易,为杨。他……仇杨。”
佘赛花猛地一惊,脚步不住地往后退了退。
震惊过后又是无尽的懊悔,她捂住额头,哑着嗓子说:“他是该恨我们的……”
说着,眼睛止不住地发酸。
“若不是我找不到他,若不是我丢了他……若不是我以为他死了……”
越说,身子越发发颤。
杨业赶紧将佘赛花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若真是恨,也不会舍命救我。”杨四郎为他挡的那镖,当时只击中了埋伏半倒在地上的他的心脏。
“赛花,我只说缓缓,现在让四郎好好养伤。”
轻拍着她的后背,话语继续。
“他会原谅我们的,毕竟那次……只是无心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