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妹和杨业闹别扭,整个天波府也因此鸡犬不宁。整个天波府的人,只有杨排风能随时随地找到杨八妹。杨业找她,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原因挡回去。就算是要杨排风带着去找,也只能看到一张苦瓜脸。简而言之一句话,杨八妹不想见自己的爹爹。全天波府的人都在安抚杨八妹逗八妹开心,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让八妹放下别扭的心。
早晨,杨业上朝未在天波府,杨八妹这会儿才肯出来透透气。她坐在花园阶梯上数脚边的杂草有多少根,数来数去,总是数到一半就莫名发呆。杨八妹终是叹了口气,嘟着嘴看着湛蓝的天空。没有可以数的,幽幽地又叹了口气。
“八妹?”睡了两个晚上,杨可可身体的酸痛已经好很多了。她早来闲来无事,准备出来做做早操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正转悠着,就见着杨八妹坐在这儿长吁短叹的。她顺势坐在杨八妹的身边,托腮看着她,说道,“你才这么小,怎么跟个老大爷一样的学叹气啊!”
“杨姐姐,你不懂。”杨八妹一副大人模样缓缓地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也不想叹气的,我也想开开心心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一日,火都烧到眉毛了,爹爹他都不救我……我就很不开心。”
说着,嘴嘟地更高了。
杨可可昨个儿问了杨家几个媳妇关于八妹获救事情的原委,听说杨业是最先赶到的,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火越少越大却没有去救八妹,而是护在皇上身边卖力地抵挡辽人刺客。虽然,杨八妹最后获救了,但是这件事仍给她留下了一个阴影。
杨可可能理解杨业的所为,也能理解八妹的伤心……她昨天想了一整天,想尽了各种方法逗~八妹开心却怎么也化开不了她的心结。
“杨姐姐。”杨八妹突地叫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马上就会有晶莹溢出。“你说……我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杨可可敲了一下杨八妹的额头,正色道:“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儿女的!更何况你是杨将军唯一的女儿,他应该最疼的就是你了。”
“最疼我还不管我的死活!”
杨八妹撇过头,眼泪一会儿就流了下来。
杨可可赶紧靠近杨八妹一些,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突地眸光一闪,说道:“八妹,我们可以试验一下。”
“嗯?”杨八妹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疑惑地问道。
杨可可“嘿嘿”一笑,用手掩着嘴,凑近杨八妹的耳朵嘀咕了起来。
杨八妹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一下头,最后杨可可说完,杨八妹立即就答应了。“好,杨姐姐,就按你说的做!”
*
杨业一下朝,刚走到天波府府邸附近,还未进门,就听见府里喧嚣吵闹声不断。他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他的身后跟着一同下朝的杨大郎、杨二郎、杨三郎和杨五郎,此时几人也是听到了如此声响,相互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杨业只是一顿,而后马上的,脚步加快进了天波府。天波府的大小事宜一直都是佘赛花管理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杨业走的很快,心里竟也跟着脚步声打了鼓。跟着的大郎、二郎、三郎和五郎也不敢怠慢,加快速度进了天波府。
杨业进门,还未开口,就看着仆人们个个都是哭丧着脸,往一个方向奔。
杨大郎赶紧拦住一人,问道:“小海,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你回来了!”被称作“小海”的人说话有些结巴,又看了看大郎身后的人,双腿开始颤抖,脸更加难看了。“老爷、少爷,你们都回来了啊……”
“发生什么事了?”杨业皱着眉问道。
那大海立即跪了下去,一边抹着泪一边哭喊着:“八妹、八妹……”
“八妹怎么了?”杨业一惊,赶紧问道。
几个兄弟心头也是一惊,纷纷又问:“到底怎么了?”
大海哽咽着说道:“八妹!八妹掉进池塘了!半个、半个时辰了……只找到八妹的衣物,却怎么也找不到八妹的身体!”
杨业一惊,也顾不得多问,赶紧就往池塘边奔去。
杨大郎、杨二郎、杨三郎和杨五郎听闻此讯,也丝毫不敢怠慢,正准备跟上去,却被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大海拦住了去路。
大海的脸色仍不太好,似乎拦住他们也是鼓足了勇气。他结巴着说道:“少爷们……留步、步吧……”
杨二郎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询问,被杨五郎领先一步:“大海,你这是做什么,八妹涉险我等怎么能坐以待毙。”说着也不想听大海的话,一个翻身跃过,往池塘方向跑去。
剩下的年长的三个兄弟,互看一眼,忽略掉大海而去。
却是没走几步,三人又被人拦住了。
这一次,只看到鞋,他们的脚步就顿住了。
呃……这是他们娘子的鞋……
*
杨业赶到的时候,没有看到佘赛花和自己的几个媳妇,只看到府中一概仆人跪坐在池塘边哭喊。其中,哭的最凶的,属杨可可了。一群人中,她的叫喊格外清晰。
“八妹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八妹啊,你生将军的气也不要这么不爱惜自己啊!”
“八妹啊,你千万要挺住啊!”
杨业看到杨可可满脸泪痕,头发衣衫略乱,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挂坠。杨业一时间只觉得脑门充血,脚步虚浮。这挂坠是去年乞巧节时,他送给八妹的!
他当时将这挂坠递给八妹,温声说: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那么,这乞巧节不止你娘可以过,你也可以。
八妹乐滋滋地收下,立即就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并说每天都会带着。的确,从此之后,这个挂坠几乎是不离八妹的身了的……如今,这挂坠竟然不在八妹身上了……难道,果真……
杨业来不及细想,他眼眶一红,也不顾身上还穿着官服,立即就跃入了池塘。
池塘边的仆人一惊,不再叫“八妹”立即改口唤自家将军的名字。
“老爷!老爷!”
池塘上,不断地有人呼唤杨业。可是此时,杨业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在池塘里四处游走,一遍又一遍,依旧没有看到八妹的身影。他心乱如麻,此时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找到八妹。
杨五郎来的时候,杨业已经跳进水里了。他也不作他想,立即就要往水里跳。一群仆人却是拦住他,他心急地看着他们说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们拦着我干嘛!”
说着,杨五郎也不顾什么了,直接撞开了人群。刚到池塘边,又被杨可可拉住。
“杨五郎,不要下去……”
话还没说完,抵不住杨五郎的力气,他终还是跳了下去。
同时,还带下了杨可可。
杨可可在水里扑腾扑腾,喝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才费力说出一句话:“我不会水啊……”
没吃过猪肉,但是杨可可见过猪跑。于是,她开始想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游泳方式,最终选择了狗刨式在水里挣扎。
“爹爹,五哥,你们别找了!”
突地,杨八妹的声音从池塘岸上传来。
水下的杨业和杨五郎一惊,纷纷冒出了头,只见杨八妹此时正好好地站在池塘边上焦急地看着他们,嘴微微张着。
杨业立即游向岸边,一上岸,立即就将杨八妹拥入怀中。
“八妹,没事就好……”
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
杨五郎这也才松了口气,正要上岸,就听见杨可可的大喊。
“我撑不住了!救我……”
*
杨业梳洗完毕,就看见自家小女儿乖乖地站在自己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