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许乐天和王淑芝,开口便要分钱,本来卖房的事就是柯暮霭瞎编的,子虚乌有,王淑芝自然矢口否认,姐两个也自然不肯相信:“不管你们卖不卖房,那房子都有我们的一份,现在给我们拔出来,拿了钱,咱们走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王淑芝破口大骂:“两个骚丫头不要逼脸,都嫁出去了还跑回娘家来分家产,这里哪有你们的家产啊?臭不要脸的玩意,都他妈跟我趁早滚犊子!”
这边姐俩也都是有道行的,立刻反口还骂:“你个养汉老婆算什么东西?嫁进老许家也是外姓人,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我跟我兄弟说话,你算个那个葱?许乐天,你给我滚出来,别夹个王八脑袋在屋里挺尸,出来给我放个响屁,就说这钱你给是不给?男子汉大丈夫,让个老娘们熊成这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双方对骂一通,王淑芝以一敌二,略占下风,不过她有主场优势,直接干脆地告诉那姐俩:“你们想瞎了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第一回合,双方不分胜负。
转过天来,姐两个又来了,拉了两车东西,供桌蒲团莲花灯,道场护法的铜像,一应俱全!下车排开阵势,许乐贤穿上满身铃铛的鱼网衫,头上带着法冠,也是缀满铜片,摇头晃脑,哗愣愣,叮铃铃,乱响不停,他儿子肖中凯拿着驴皮鼓,绕着她敲。
“日落西山——我要请神啦——”
许乐贤这一声高腔,惊动了碾盘沟多半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来看热闹,她是唱一会,跳一会。肖中凯敲鼓不停,间歇时候,用极为怪异的腔调问她妈:“敢问大仙家住哪洞哪府?是顺道路过呢?还是特意来的啊?”
许乐贤癫痫一样哆嗦,闭着眼睛,嘴巴抽抽着似唱似说:“我本是北岭黄大仙啊哎哎哟,这一日在洞府,忽然心发慌,掐指一算有有有,原来是这里出了一个害人的母王八精!这个王八精哎——这个王八精啊——殴打公婆伤天理,虐待小叔子该扒皮!家里家外耍蛮横,偷过东家狗来撵过西家鸡,还跟外人把破鞋搞啊……”
王淑芝本来关上大门,来个充耳不闻,这回听见许乐贤这么唱她,按耐不住杀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用她那刺破苍穹的建立嗓音大骂:“你们老许家的人才搞破鞋了!三丫头嫁到狗尾巴村就在狗逼里搞,你们姐两个嫁到草亭镇就在草窝里搞……”
许乐贤声音没有她高,就拼命摇头晃奶,把身上的铃铛甩得啪啪响:“这个王八精,这个害人精,留在山上,山崩断,留在海里,海河干,留在村里招惹灾祸啊,十年涝来十年旱,妖魔鬼怪缠不完,左邻家里爱着火,右邻出门有车祸,前院的媳妇爱爬墙,后院的男人有病魔,她自己的孩子犯罪去劳改啊,家里老爷们浑身上下的性格病多哎哎哎哎啊呀——”
她唱得有腔有调有热闹,而且她对王淑芝家里十分熟悉,右邻居家里确实连着两年柴禾垛着火,都是过年被小孩放鞭炮点着的,右边邻居开大挂汽车拉水泥,也确实出过车祸,不过不算太严重,多是剐碰,前面正对门小卖铺得老板娘风平不好,后院家里男人是个药罐子,几家事情全都说中,被她一个跳大神的,借着黄大仙附体把这话说出来,着实让人心里犯膈应。
难能可贵的是有板有眼,一哼三嗨嗨,王淑芝那边就只会扯着嗓门骂大街,把老许家和老肖家从上面十八辈祖宗一直骂到耷拉孙,骂得恶毒至极,但总没有许乐贤有吸引力,到最后听到诅咒许乐天有性病,许聪要犯罪被送去劳教,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不故一切地冲过去跟许乐贤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