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老母亲竟然呕血,凌齐失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架子,俊面冷戾,扭头冲常大夫斥道。
常大夫忙上前,望闻问切,搭着老夫人的脉,最后却不禁直摇头。
昨日他来看时,还不至于如此病,现在竟然是有弥留之相。
看到常大夫摇头,周姨娘眼底露出一丝惊喜,抓着帕子往脸上遮,一副炫然欲泣的盈弱模样,做出小女人般地娇滴滴凄道,“老爷,不若让东方先生瞧瞧,……”
凌齐目眦欲裂,看到常大夫竟然摇头,一副无可药救的样子,他愤然一脚将人踹出去,回头猛视东方哲,“你给我来!”
这样凶猛的凌齐,使周姨娘也不由地打了个寒噤,身子朝旁缩了缩,仿佛是担心牵怒到自己一般。
凌涵看在眼中,抬抬下巴朝蒙贤送了个眼神过去。
蒙贤看到凌涵的示意,立即明白了,将常大夫拖出去。周姨娘见了,眼中滑过道寻疑,朝茗雅院的陆嬷嬷施了个眼色,陆嬷嬷应命极快跟出去。
这边东方哲摸过脉之后,儒雅的脸上,不卑不亢道,“如今看老夫人的脉向,确实是不太乐观。国公大人,若是再开些名贵的灵药的话,老夫人是可以多撑几日的。”
“混账!”
凌齐见东方哲也是这么个说法,顿时气得眼前发黑,他沉沉骂了一记,便将东方哲推开,走到母亲面前,握住老夫人的手一阵阵低声悲喊,“母亲!母亲!快醒一醒……”
刚开始老夫人只不过是因为凌涵突然发生意外,伤心过度病倒了,这病怎么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平时里老夫人的身子是再好不过的,现在竟然已到了绝境。凌齐说什么都不肯再相信。
他猛地扭头,刀子一样的目光对向凌涵,嘶哑质问,“凌涵,你可有办法?!”
若非凌涵的一句话,凌齐还想不到要来老夫人这里看看。他只以为凌涵活着回来了,老夫人的病便也无妨了,但是凌涵一要求大夫来看老夫人,这噩耗便传来,凌齐在这当空,能想到的人,只有凌涵。
“爹爹,请爹爹莫要伤心。”凌涵仿佛早有准备,知道凌齐会叫他,他踱步上来温声劝道,“先前孩儿手臂中了毒时,亦是觉得离往生之路不远了,可是刚才蒙常大人解毒,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爹爹莫要失态了……”
“你是说——”
凌齐听罢凌涵的话,俊面忽地冷凝起来,他豁地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带着隐而未发的威严,紧紧盯着凌涵,满面寒霜,“你的意思是,老夫人根本不是病,是毒?”
这种事情在凌齐的国公府内,从来未发生过。要他相信老夫人并非是病重,而是中毒致命,凌齐的语气带着疑惑而尖锐,仿佛凌涵敢说一个不字,便要饶不了他。
身为儿子,凌齐自然偏向于凌涵的说法,因为若是毒的话,或许有可解之方;可老夫人若是伤心抑郁而病,那么便真如东方哲所言,多准备几日的药亦多撑几日。
好好的老夫人,怎么可以拿药吊着命?他的母亲,从来是很健康的啊!
凌涵没有回答他,而是朝东方哲沉沉问道,“东方先生,你真的能看出来我祖母是病了,而非中毒?”
东方哲从被带入国公府,便被养在凌翰辅门下,虽然只是一介游医,可是医术高超,在江湖中享有盛名。来找他问病之人,无不带着三分谦恭五分敬畏二分随和,凌涵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娃娃,竟然带着这样逼问式的口气挟他回答,东方哲藐视凌涵,眯着眼冷笑,“莫非三公子懂医术,不如你来给老夫人解毒,老夫虚心受教。”
刚才东方哲诊着老夫人脉向,是有一些沉疴有异,他本来是想要从老夫人饮食到排泄物,细细查验一遍,可是听到凌涵的话,东方哲不悦,不经意时看到周姨娘挤眉弄眼的神色,东方哲明白了,暗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做出的诊断与常大夫一样了。
但是谁想到凌涵这个小娃娃,咬着他不放,没大没小,还出言讥讽,不懂尊重人,东方哲生了怒,他倒要看看,凌涵怎么判断老夫人是中毒,又怎么解毒,就凭他这小小年纪未经世事,就凭他这孱弱无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