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回忆着方才卫南带她四处看风景时记住的路线和房屋布局,最终朝着一个方向伸出了手指。
“去那边!那是寨子里最偏僻的地方。”
而在经过演武堂的时候,沈如玉拽着孔清阳进去拿了一把长剑挂在腰间,再顺手拿走了一把弓箭,然后带走了两壶箭枝。
孔清阳因为是偷偷潜上来的,之前白飒送的长枪也没有带在身上,便拿走了一杆长枪。
两人装备了一□上的武器后,才继续朝着定下的藏身之所躲去——
那是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院落,但孔清阳却仍然嫌弃这里不够隐蔽,她四处查看了一番之后,带着沈如玉绕过了院墙,藏在了院落旁那处茂密的树林之中。
她们藏好之后,沈如玉有些紧张的透过灌木,朝外看去——
这个地方原本就少有人来,而在寨子里的人几乎都集结在前山的情况之下,就显得更加别样的荒凉了。它门口前的小路上寂静无声,悄无人烟,时近下午,阳光偏暖,洒在空地上,一片宁静,仿佛和整个世界完全脱节了。
看起来,这个像是被遗忘了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值得孔清阳和沈如玉如此小心谨慎的躲藏在密林中的理由,小路的尽头也许下一刻就会出现几个嬉戏而来的孩童,安宁而富有朝气的人们前来放置杂物,又或者来翻找之前丢在这里的东西。
——似乎和即将发生的战争,死亡,兵戈扯不上半点关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如玉和孔清阳有些紧张的心理原因,这里也因为过于的宁静,而让人有些心悸。
谁都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又谁都不知道,真的会发生什么。
沈如玉靠在孔清阳身边,看着她嘴唇紧抿,一脸凝重的警惕着望着外面情况,即使自己也紧张不安,心跳加快,却仍然有些没有实感——这是一次战争。
残酷,冰冷,而危险。
和她曾经那么遥远,现在又如此的接近。
“没事的。”似乎看出沈如玉的脸色有些苍白,孔清阳扭头柔和了神色,低声的安慰她道,“——我会保护你的!”
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还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以彰示自己的力量,沈如玉抬眼看她,只见孔清阳的眼眸之中,明明也闪烁着紧张,但看得出她仍然在强自镇定的试图缓和她的不安,“——我是玉面小白龙嘛!天下第一大侠!遇到过多少麻烦,哪一次出过事?”
孔清阳说到这里,似乎终于有了一点信心的笑着说道,“这一次也没事的啦!就是几个土匪而已——放心吧!如玉!你是当今天子喜欢的人,皇帝陛下是天命之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上天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这是什么逻辑啊!”听见这样笨拙和逻辑不通的话语,即使沈如玉仍然有些忐忑,却依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知道有些世家子女自小娇生惯养,活泼些的,遇到的最大危险大概便是狩猎时骑马骑的太快,可能会被掀下来,而文雅些的,能够遇到的最大危险,或许不过是弹琴的时候琴弦可能会突然断裂划伤手指。
因此孔清阳对于她的心理素质的不信任,沈如玉完全可以理解,她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孔清阳的肩膀,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枝长箭。“放心吧,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这是沈如玉第一次直面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或许说是战争,对于这样一场人数听起来规模并不大的剿匪行动来说,有些夸大,但齐峰寨在不久之后,实实在在的变成了能够称之为“战场”的地方。
她们藏进了最为偏僻的院落旁的树林之中,孔清阳将她护在了内侧,她们屏息等待着,然后过了不久,开始从远方传来各种嘈杂喧哗的呐喊和嘶吼声——沈如玉的心顿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因为这种战斗,一旦真正的被卷入了其中,你是什么人已经不再重要了,谁会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生死之间,还分辨眼前的人是不是世家出身,才华横溢,是不是代天出巡,官职在身?谁管你是不是皇帝喜欢的人,谁管你是不是门阀豪族的嫡女?
在战场间,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两种人——同袍,和挡在眼前必须杀死的敌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选择藏身的位置太过于隐蔽了,一直过了许久,喊打喊杀的声音依然持续着,却始终没有人出现在他们眼中。
——不管是溃逃的山匪,还是追击而来的官军。
孔清阳的表情顿时更加凝重起来了,这很大的程度上说明了官军没有绝对的优势,势如破竹的如一把利剑,插入敌人的心脏,然后将其一举拿下——没准正在山下陷入了苦战,或者更糟——被打的节节败退。
似乎没想到官军的战斗力这么不济,孔清阳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沈如玉,“如玉,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沈如玉显然也能想明白这点,她望着孔清阳慎重的叮嘱了一句,“小心啊。”
一身劲装的少女便迈着轻悄却矫健的步伐,以延伸出去的树林中,那茂密的灌木作为掩饰,偷偷的靠近了传来了厮杀声的地方。
沈如玉只看得见孔清阳的背影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林边沿——那是一处高坡,能够看见山下大部分的场景,孔清阳蹲在那里没看多久,就一脸严肃的奔了回来,看她已经完全放弃了隐蔽的模样,沈如玉就知道情形大概不好了。
“官军败退了,看来不能等官军占领这片寨子再出去了,我们现在就得趁乱逃出去才行。”
沈如玉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从树丛中站了起来,“——官军来了多少人?”
孔清阳抿了抿嘴,“五百人的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