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世界’。
“微小姐早上好。”
“微小姐早。”
“微小姐早。”
我挨个点了头过去。
现在在‘世界’,凭着手上几个大的项目,任谁见到我都毕恭毕敬的,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盯着自己的眼睛多了,连表情都怕有时候会给别人造成错误的暗示。重要的是我也不是一个可以像廖一那样常年板着个脸的人。
上了十八楼,我伸了个懒腰,煮了杯咖啡给自己,今天任务还挺多的。
做了深呼吸,我开始忙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光是会议就开了两个,期间接见了部分合作商和意向客户。
到中午吃饭时间,吾源来了。
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来,听说员工餐厅吃饭的人都没几个了……全去看二公子了。
听到吾源来的消息我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抖,里边的水都洒出不少,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小天使!”
我就说……
敢这样堂而皇之闯上二十三楼而不被保安架起来轰出去……廖闵也实在是宠他。
“二公子……”
“天啊真的跟廖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听说他之前一直在加拿大。”
“恩恩,埃德蒙顿。”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吾源之前一直在我家,西山,我可没听过它有个别名叫埃德蒙顿……
“小天使吃饭了吗?”吾源走过来,伏在我耳边,笑问。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别给我的绯闻再加料了,‘世界’关于我的流言版本已经够多了,皱了下眉,然后提醒了他一下:“吾先生。”
吾源撇撇嘴,捏起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我的脸,然后说:“啧啧,语气都变了,昨晚把我轰出房门时那句‘滚出去’我都要以为不是你说的了。”
卧槽!这是要毁我!
我拿掉他的手,瞥了眼四周一双双好奇好事的眼睛,拉了他到一边。
“别给我捣乱!你来‘世界’干什么!”我皱眉斥他。
吾源眨巴了眨巴大眼,又开始无辜了:“廖一让我过来的。”
“他也来‘世界’了?”我睁大眼睛问他,迫切想知道答案的我主动抓住了吾源的胳膊。
吾源低头看着眼抓着他胳膊的手,然后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说:“你好歹也掩饰一下,听到廖一你整个人都亢奋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缩回手来。
“他没来,他让我过来陪陪你,他说你把自己逼的有点狠,让我给你释放下压力。”吾源说着双手握住我的肩膀,一脸信誓旦旦的又说:“我跟他说,把你交给我,放心。”
我抖抖肩膀,瞪他一眼:“你先去十八楼,会开完了我下去找你。”
吾源伸手比了个ok然后在我眼前消失了。
他早该消失的。
回去继续我的会,这个项目的几个同事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吾源。
“微小姐,你跟吾先生……”
我看向发问的女孩,表情灿烂的仿佛太阳住进了她心里。
“我们先把会开完,如果会开完你们不着急去吃饭的话,我可以跟你聊聊你们感兴趣的。”我说。
几个小丫头听完我的话面上的欣喜遮掩不住。
……
——
十八楼。
“这是办公的地方吗?不是酒池肉林?”我下了电梯就看到了大厅中央圆沙发上的吾源,他手里拿着廖一展示架上的一对瓷质土地公婆,曾经是拍品。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过来,瞥了他一眼,说:“你到底有事没事?”
“廖一让我来陪你啊,说过一遍了。”
“瞎扯,他是做这事的人吗?再说,你是听话的人吗?”我走到展示架,把土地公轻轻摆放上去。
吾源从沙发上跪起来,面向我在的地方,说:“别人的话我不听,但廖一的话我还是会挑着听一听的。”
这样……
“所以,你接受廖闵先生的股份也是廖一的意思。”我用的陈述句。
吾源不以为意:“很明显啊。”
“你们都没有再留在‘世界’的理由,所以,你们现在是为什么?他又在忙什么?”我走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
吾源捂住脸,顺势倒在沙发上,说:“为什么我这么不喜欢这样的你呢?”
“哪样的我?”
“你自己知道,把用在工作上那套用在我身上,你也舍得。”吾源撇撇嘴又叹了口气,然后又说:“你先告诉我你干嘛把自己逼那么狠?我可是看新闻了,‘世界’的微笑,差不多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这背后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话题转移的也实在有失力度。
“廖一明明知道把我逼这么狠的是他自己,甩下这一摊子半茬子的事情,也不给留下只言片语,我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找活路找出口,就为给他守住这十八楼。人家倒好,回来告诉我一声以后依旧不常在,就是说还要把我往绝路推。”不把这些话说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怨念这么深。
“我怎么听出了爱之深责之切?”吾源撇嘴,心酸都摆脸上了。
我俯身捏了捏他的脸:“廖一的小金屋有我做的布丁,你等会儿拿来吃,我下午要出去。”说着我指了指廖一办公室的方向。
“去哪儿?”
“去绝路啊。”我叹口气说了句便拿起大衣进了电梯。
——
原法国赛马俱乐部,现在是高端马术培训会所的商务团队中国区代表约见‘世界’方面负责人,想要就张北草原高端马术俱乐部的合作洽谈方案。这个项目从有意开发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一直没有半点进展,我个人觉得实在是因为张北不缺马场,数据中分析出的消费群体也未曾有大的变化,无法准确判定在此兴建马术俱乐部是否有发展前途。
“微小姐,两年了,‘世界’也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不过也不奇怪了,顺应国土文化,重在参与不求效率。”对方先生话里讽刺意味有点重。
我笑了下,然后说:“换做是与德国马场合作我会提高效率的。”
对方先生脸一黑,尴尬的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然后往桌前凑了凑,说:“微小姐,我们都是中国人,还是不要拿他国来斗嘴了,显得有失礼节不是?”
“哟,您是中国人呐?”
我眼看对方脸色愈发难看,招呼服务生拿来我的外套,然后说:“我会给法国方面去电表示抱歉的,我们的合作可能要终止了。”
说实话,这件事我确实冲动了,脑子一热也不管后果了……我是痛快了,‘世界’是不会放过我了。
很快,在我这件事的后续工作还没做完的时候,就被通知上二十三楼了。
如果上边借故打压我,我也认了,正好借此摆脱这些纷争,老老实实做个小助理,廖一都可以随便甩给我的东西,我又为什么要死守住不松手呢?
‘世界’副总把‘世界’上下大小头目都叫上了,我站在二十三楼大会议室门口,有一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上刑场了了。
“简直是胡闹!”高副总把手里蓝夹子往会议桌上一拍,眉头紧蹙。
嗯,我胡闹。
“你以为在过家家吗?法国马场那个项目连我都不敢动你说取消合作就取消合作了?!你把‘世界’当什么了!”
“法国马场那个项目两年未有进展不是没有合适的方案,而是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不具备开发的有利条件,本就是毫无发展前景的项目还隔三差五的约谈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资源,我终止合作也是为了……”
“你给我闭嘴!”高副总又拿起桌上的蓝夹子,差点就要朝我扔过来。
“有没有发展前景也不是你说了算,握住与法国马场这层合作关系你知道给‘世界’在法国周边的合作带来多少方便吗?”
“我看过在法的部分合作,跟法国马场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关系,如果您是担心这件事给未来与其合作带来不利影响,可以交由我来处理。”
“好啊!微笑!你手还伸的不够长吗?”高副总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我知道,对于我手里的肥肉他还是眼馋的,之前碍于廖一方面,他不敢发声表示不满,但此次廖一回归却没有要接手工作的意思,他终于坐不住了,先把我吞掉他也算在‘世界’能站稳脚跟,不必要再顶着徒有其名的帽子。我大概可以猜到他的心理动态,之前被廖一打压,现在可不想被我打压。
讲真我从来没有挨过领导这样的骂,以前在国企的时候我就跟三孙子一样,逆来顺受,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擅作主张,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发声反驳,大胆表达自己。爽是爽了,但也确实太不让人省心了。
“高副总,微小姐虽然毙掉了一个合作机会,但没有对‘世界’造成任何损失。”邵炀开口挺我。
高副总更恼火了:“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擅作主张那就跟廖闵先生申请还是不要领导了!”
“不是该像我申请吗?”
廖一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高副总许是没料到廖一这时候会来,脸色突变,但慌而不乱:“廖先生。”
廖一走到我身边:“抬头。”
我乖乖抬头看他。
“听说你擅作主张终止了‘世界’一个国际合作项目。”
他语气平平,我听不出他想表达的意思,唉,从来都听不出。
我点点头:“是。”
“那就难办了,我必须就此事处分你给我们高副总一个交代。”廖一对我说,然后看向高副总:“我该把她发配到哪儿呢?”
高副总提议:“让她去广东分公司。”
廖一听了高副总的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你去埃德蒙顿吧,‘世界’和阿尔伯塔大学合作的‘世界’埃德蒙顿旅游app过了年正式上线,你去提前体验下旅游环境。”
这叫处分?
那我能不能央求‘世界’天天给我这样的处分?
“廖先生,这是……”高副总没一口老血吐在会议桌上算身体很好了。
廖一看过去:“既然高副总这么不喜欢我的小朋友,我只能把她往远了发配,广东实在是太近了。”
“廖先生你似乎搞错了,现在是她犯了记录。”高副总急了。
廖一缓缓走向他,在与他相距一尺的距离停下,语气依旧平平:“你越级发号施令也是犯了记录。”
高副总眼神凌厉:“廖先生这是要包庇手下了?”
“你明知道她是我的手下,还咄咄逼人,对我的不满可见一斑。”
“你……”
廖一退了两步,扫了眼在场的人,然后说:“我奉劝大家各司其职,别搞派别、小团体,省了稍不留神丢了饭碗。”
话毕,廖一出了大会议室,到我身边的时候说了声:“跟我走。”
我听话,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