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的话语中没有一丝动摇:“我身为圣殿骑士,只向主效忠。”
他语音未落,剑刃与盾牌相交的鸣响已然回荡开来。
西莉亚一步都不敢动,只是死死盯着水面的倒影。
对方有四人,其中两人是重装骑士,手持长|枪从上方刺下;另两人像是普通步兵。但这两人不着铠甲,身形愈加敏捷,灵活地躲开同伴的枪尖,趁隙跃下闸门,从两侧举刀包围。
只要圣殿骑士退一步,四人就能一涌而下。
他们甚至不用打败卢克里修斯,只需要用最小兵力牵制住他,派出另外一人四处搜寻,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西莉亚、达成目的。
“上主,荣耀勿归于我等,勿归于我等,只愿荣耀完全归于您的圣名。”[1]
卢克里修斯念起圣歌中的句子,手中的大盾随之散发出莹白的光辉。他格挡住急刺而下的长|枪,右手中利剑出鞘,剑锋划出干净到炫目的曲线,直接将跳下闸门的其中一人斩伤。
那人正是方才出言利诱的长者,他惨叫一声缩到墙边,举起双手气喘吁吁地高呼:“我投降!我投降!”
卢克里修斯看了他一眼,神色凛然,沉默地挡住上方的新一轮攻击。有圣言加持的盾牌滴水不漏,而他手中剑每挥出一次,都会令四周空气逼仄起来。这样下去,这四人不仅无法逼退他,反而有可能让他杀上地面。
地面上的两个骑士见状都暂时止住进攻。在石阶顶端的另一个微胖的步兵顿时孤立无援,他不由咒骂数声,犹犹豫豫地向身侧投降的长者张望,一时拿不定主意。
“请四位现在离开。”卢克里修斯空挥一记兵刃,剑锋铿然作响。他的声音冷然,映在水中的身姿优美而充满力量。
“我……我投降……”步兵哐当一声扔下长刀,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向后退到前辈身边。
年长的步兵摇摇晃晃地起身,捂住肩头伤处阴沉道:“你是骑士,我们投降了,你可不能再对我们动手。”
卢克里修斯面无表情地盯他一眼:“当然。”
他语音未落,水声猛然大作。
那胖步兵竟然趁机跃下石阶,在地上艰难地滚了滚,起身从袍子中拔出一把匕首。雪亮的刃面映出他微微扭曲的笑容,他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路小跑冲进黑暗中:“圣女大人,您在哪里?您就别躲了!”他与西莉亚藏身的石柱擦肩而过,淌水朝着更深处摸索了几步,低声咒骂着回转身。
西莉亚一边凝神观察胖步兵的动向,余光向着石阶方向的倒影一瞥,不由脸色大变:
卢克里修斯拾起地上的长刀向胖步兵掷去,而那长者趁机一跃而起,举刀就从身后劈向了神殿骑士!
“身后!”西莉亚不假思索地出声。
卢克里修斯眼神一凝,投掷的动作不停,左手盾牌向后猛挥。
步兵的刀锋擦过盾牌表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去势稍缓。长者怒斥一声,手腕翻转,长刀顺势插|进了甲胄的缝隙,钉入肩胛。
利刃刺入肌骨发出脆响。
噗通一声,那胖步兵扑倒在水中,四肢抽搐了几下再没动弹。刀身深深没入他的背心,圣殿骑士刚才那一掷准头着实惊人。丝丝缕缕的鲜红顺水流扩散到西莉亚脚边,只要再晚一刻,胖步兵就能循声找到她。
而金发骑士虽然受伤,却没有发出一声闷哼,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他的剑技反而愈发杀气逼人,挥出的剑光一道比一道有力,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牵动的痛楚。
“你们还不快下来!先找到圣女!”年长的步兵咳嗽数声,勉强格挡住卢克里修斯的一击,向后踉跄倒退。
地面的两个骑士犹豫了一瞬,随即纷纷跳下闸门,拔出随身长剑一拥而上。
“此乃神的旨意……”卢克里修斯轻念神殿骑士的口号,声音宛如被霜雪浸透,终于不复此前的从容。大盾将两柄利刃挥开,长剑与敌方铿然碰撞,火花飞溅之中圣殿骑士冷哼一声,长剑发出嗡嗡的鸣响,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侧转,拦住了想要跃下石阶的敌人。[2]
攻来的重装骑士在这一击下被迫后退,双手剑险些落地。
鲜血从金发骑士的肩背渗出,染红了雪白的披风,扩散开与十字融为一体。他的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压抑的吐字中含着千钧的力量:“我不会让你们再前进一步。”
西莉亚的呼吸一滞。他本不需要这么做,却毫无保留地给予她忠诚,而她却无以为报。这一刻,她恨自己的无力。
“他支撑不了多久了!”长者嗤笑一声,身形如游蛇般侧滑,刀尖直取卢克里修斯左肋。从他狠毒无赖的战斗方式不难判断,他定然是一名雇佣兵——正派的战士绝不会如他这般口出恶言、行径奸诈。
其余两人盯了一眼圣殿骑士染血的披风,踟蹰了须臾,随即脸色僵硬地挥剑从中、右两侧夹攻。他们意在拖延时间、消耗卢克里修斯的体力,因此并不急于集中火力突破防守,反而只是隔靴搔痒般四处进攻、寻找越过他走下台阶的空隙,使他忙于维护防线无暇反攻。
雇佣兵眼光老辣,随着时间推移,卢克里修斯渐渐现出疲态。他手中盾牌的防守不再无懈可击,剑尖银白的光辉也不复方才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