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笑了一下,将酒杯端起来,环顾四周慢慢的说道:“大家共同举杯吧,这杯酒之后,我就要看看,咱们绿朝乡能不能成为全县的首富。”
这话一说,乡班子人员的脸上就透着一点怪异的神色。方才聂利说话,秦牧是又点头又颌首的,表现出一副欣赏有加的样子,而乡长潘刚想敬秦牧一个酒都被悄然拒绝了,这么明显的挑起乡党委书记和乡长的做法,未免太着痕迹了点。
潘刚的脸色稍稍一变,转而恢复平静,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是没人知道了。众人喝完,秦牧点头说道:“前几天,我到双边集市上转了一圈,发现一个问题,咱们领导班子的思想有些不对头。”
先褒后贬,这是领导经常用的手法,如果他们说“你这件事做的还是不错的”,千万不要当真,真正的后语存在于随后而至的“但是”上。聂利的屁股又向旁边挪动了几分,只剩下一小点肉靠在椅子上了。
潘刚的眼睛里闪现出明了的味道,这秦书记是想在两人之间煽起一团火来啊。
秦牧微笑了一下,指着面前的酒坛说道:“这个酒,大家都认识,也应该认识。在北辽这块地上,什么最受欢迎,酒!”说着,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口气中带着疑问:“我去腾龙市,去北辽省会,市场上各种各样的酒层出不穷,怎么就没有咱们澜宁县的呢?”方才那个职位最低的戈平已经把酒都给众人满上了,秦牧就捏着酒杯,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落寞:“双边集市中,更是没有这种酒,是咱们的酒太差?”说完,秦牧自己干了一个,摇摇头说道:“是个问题。”
得,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这场酒看起来是簪花宴,其实还是鸿门宴。秦书记这是对绿朝乡班子人员不作为,不知道该如何开拓经济市场做了隐形的批评啊。同时还不经意的撩拨起党委书记和乡长之间的矛盾,摆明了告诉大家,在我秦牧这里,谁也别弄那么多弯弯绕,有能力我重用,没能力我就敢撸了你。
他们正想着,秦牧的话给了他们确定的信息。他微微闭起眼睛,若有所指的说道:“现在都讲市场经济,我觉得这个市场经济的模式完全可以搬过来放在咱们政府当中嘛。竞能力上位,能量大了就坐在高位上,能量小了就出去跑跑。绿朝乡马上面临改革的路子,我们也可以做做尝试嘛。”
从秦牧说完这话之后,班子里的人喝到嘴里的酒就开始不是个味了。秦牧这是想干什么,想让绿朝乡窝里面斗成一锅粥?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县领导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起部下内乱的。
秦牧这也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绿朝乡的位置很偏,但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领导不给力,不知如何抓政策,那绿朝乡就等于守着个金罐子却不能开封,那实在是太过于lang费了。
临走的时候,秦牧还专门夸奖了几句戈平,说他眼力很好,很有再进一步的能量。说得四十岁的戈平心里面活络非常,满脑子都是该如何获得秦书记的欢心,惹得其他班子人员对其白眼直翻。
秦牧想了一下,让裘小朋前往县看守所。党红军后天就要公审,是时间去看看他了。倒不是秦牧有什么恻隐之心产生,只是党红军这个人,到底也是个能人,能把海甸子乡整得嗷嗷叫,可惜权力在他手中没有变作利民的手段,而变成他横行跋扈的本钱。
在看守所门外,秦牧意外的看到了刘大有正急匆匆的从外面跑出来,心里纳闷,从车窗内将刘大有招呼道车里面。刘大有一见秦牧,顿时眼睛发亮,钻进车里就冲着秦牧嚷嚷开了:“秦书记,有点麻烦事。”
秦牧笑着说道:“麻烦事就说,你刘大愣子还有怕麻烦的时候,还真难得。”说着,从车上拿出烟递给刘大有,自己也点上一棵,然后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刘大有狠狠的抽了一口,笑得有些嬉皮,向秦牧哀求道:“秦书记,上次你给我的那两条烟,不够抽的,还有没有了?”
澜宁县敢这么跟秦牧说话的人,也就是刘大有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秦牧笑骂一句,让刘大有晚上去自己家里拿。刘大有会意,点点头就钻出了车子。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澜宁县官面上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堵在看守所门口密谈,被有心人看了,可能就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到上面去。政法分家,这要是被人认为是拉山头,那一纸调令过来,秦牧就等于失去了一只臂膀。现在澜宁县正处于全力加速的最关键时刻,秦牧可不想让澜宁县的治安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