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尝试,就没有对与错。”秦牧的声音很低沉:“朝鲜与中国素来唇亡齿寒,我们在接受经济改革风暴的时候,他们却闭关锁国。这就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既然他们相信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做出点什么让他们的信任更加浓厚呢?”秦牧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果敢和坚毅,这种论调在十几二十年之后已经成为成熟的理论所在,如今提前摆了出来,无疑要冒着时机不成熟的危险。但秦牧没有退缩,市场剩余货物需要的就是一个急需而庞大的市场,朝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憧憬,也带着几丝远望:“与两个美国城市的互通有无,与朝鲜又建立了单一货物兑换渠道,澜宁县乃至腾龙市这块地方就不止是一个中国东部普通的县市,而是吸引着全世界的眼球。”
陈东升陡然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秦牧的心大,也知道秦牧习惯使用大局观思考问题,但从来没有设想过,秦牧的大局观已经超脱了中国,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定位。这下子陈东升坐不住了,站起身几步走到书记办公室的整墙前,对着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开始做着对比。
看着看着,陈东升的手便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在地图上找到朝鲜和前苏联交汇的地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条线。然后在中国地图上画出澜宁县所在的位置,纵然他老成世故,身体也不禁颤抖起来,脑袋被急速上涌的气血冲得有些疼痛,却掩饰不住兴奋的心情,猛然转过身来,对秦牧激动的叫道:“秦书记,你的意思是……”
秦牧站起身,端着杯子走到办公桌前面,将地上的暖壶慢悠悠的提起,把被子里面的水添满。陈东升一动不动的看着秦牧的动作,就怕秦牧对自己的设想给予否定。
倒上水之后,秦牧慢慢的说道:“这个设想很有些冒险精神,不过南巡首长告诫我们,要勇于探索勇于实践,不要怕摔跟头,我们可以爬起来再走嘛。”
陈东升马上接口道:“我现在就召开常委会议,不过后续的发展我们还是留下来吧。”
秦牧微微点点头,出乎陈东升意料的说道:“这个会我就不参加了,我要去一趟市里。你稳坐钓鱼台,我给你去趟趟路。”意思很明显,这件事的倡议人是陈东升,秦牧就不参与了。陈东升、李中原、秦牧三人,一直在官面上维系着三足鼎立的现象,这种微妙的环境谁都不想破坏。故此,秦牧不参加这个会议,就是要建立陈东升的权威,也是摆明了把这件事或许存在的功劳送给了陈东升和李中原。
没有风险就没有回报,一直锐意进取拼劲十足的陈东升明白自己被秦牧送到了官途之中最大的岔路口,当真面临着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择决。成功了,凭借陈东升具有战略性发展眼光的政绩,就算进不了市常委,也绝对是候补常委的料子;若是失败了,这将是战略性原则性的错误,丢官回家也是再所难免。看着秦牧炯炯的目光,陈东升使劲将桌子一拍,仿佛是用吼叫的声音嚎了出来:“拼了!”
于是,县委书记陈东升办公室附近的工作人员隐约听到办公室内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没多久副书记秦牧便满脸铁青的从书记办公室走了出来,连随即召开的县班子会都没有参加,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县政府。
陈东升和秦牧不和的消息更加确实,以各种途径传到了市里某个人的耳朵中。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几个号码后,笑吟吟的说道:“老胡啊,你那件事办妥了,秦牧短时间内是别想提升了。”
电话里面也传来爽朗的笑意,称赞道:“到底是你老谢有办法,那个秦牧,未免太张狂了一些。”
谢源勇哈哈笑道:“老胡啊,你也别太过于认真了,年轻人嘛,做事总是冲动了一些的。”
老胡笑道:“看你说的,我胡秋实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是想教育教育他,官场的水很深,不是会几下狗刨就能做到的。对了老谢,市里还有没有可以活动的余地?我亲侄子目前在省里不太得志,想下去基层走走,看看怎么样。”
谢源勇踌躇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老胡啊,现在形势不比前些年了。如果你侄子真的有两把刷子,我们腾龙市举双手欢迎,如果没有,还是别触这个霉头的好。现在腾龙市可是连京城那边都关注着呢,有个风吹草动那边就能得到消息。”
老胡听谢源勇有些敷衍自己,便笑道:“怎么,你一个是组织部副部长都这么小心谨慎吗?我那侄子在省委科室历练过,还有些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