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纯粹是胡闹!”腾龙市市长万有年满脸的怒气,在早上的班子会上狠狠的拍打着桌子,声色俱厉的批判道:“初出国门,就无组织无纪律,身为考察团的团长,竟然舍弃一干团员带领女秘书游玩,甚至还被人抓到了现行。伪钞啊,这是多大的罪名!”万有年斜了一眼古井不波的靳沧江一眼。
腾龙市市委书记靳沧江属于秦系,而万有年是坚实的赵系人物,在座的十三名常委,还有叶系和洪系的中坚力量,北辽省内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覆盖着整个官场,谁也不知道对方背后究竟有哪些得力的后墙。
上次何晶的报道在群众当中虽然是引得叫好声一片,但在腾龙市官场上,却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被引爆了一般。这个盖子由何晶引出,但远远没有达到全部揭开的地步。经过市委的讨论,直接把何晶这个烫手山芋扔回了京城,尽管用的名义很是光明正大。
靳沧江的头微微的点动着,缓慢至极,仿佛在同意万有年的看法,令万有年心里有些意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于澜宁县的秦牧,靳沧江是持保护态度的,谁也吃不准靳沧江葫芦里面唱的什么戏。这次接到省委发来的传真件,秦牧在美国发生的事情马上被摆上了腾龙市常委会。万有年也借这次的事情对靳沧江形成一股压力,隐隐有叫板的态势。
无论怎么说,靳沧江的强势在腾龙发展的关键时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官场是非,哪怕你是一个老好人也会有人紧紧盯着你的位置。更何况派系不同,距离市内登顶仅有半步之遥的万有年,平时对谁也是一副和颜悦色,一旦抓住机会就狠狠的打击靳沧江的话语权。一旦操作得到,秦牧事件就会成为把靳沧江挤走的绝好导火索,万有年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谁都知道秦牧不可能做出伪造美钞的事情,但一旦国际上给予压力,中国这边多少也要做出姿态来,否则就不利于两国经济的合作交流。秦牧到最后肯定会被保回来的,但回国之后的事情,定然会引起北辽省的官场震动,作为其直接领导人、保护人的靳沧江,自然难辞其咎。为此,万有年现在就要表现出一种姿态,一种与靳沧江划清界限的姿态。
万有年喘了一口气,眼角斜了靳沧江一眼,右手五指并拢,在面前使劲的滑了一个半弧,用来衬托自己说话的力度和决心:“我决定,重新组成考察团,取代秦牧的工作范畴!”
常委会内顿时没了声音,偶尔有人咳嗽一声,也是尽力的压制。市长脱离自己的工作范围,直接把手伸向了常委会定音这个阶段,说明万有年已经下定决心跟靳沧江死磕了。十年蛰伏,一朝崛起,这是摆明了要锣对锣鼓对鼓的掰掰腕子。尽管靳沧江一直有着强势的控制欲,但先前何晶报道已经让众人对他的控制力产生了一丝怀疑,如今秦牧又闹到国际上,靳沧江的威信更是深受打击。
靳沧江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随后又恢复成有些浑浊,慢悠悠的说道:“还是再缓一缓吧,这件事关系着省委那边的专家们,咱们也不用太着急了。”
靳沧江的慢条斯理让万有年有股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在威信上,他确实不如在北辽官场浸yin数十年的靳沧江,市委书记定了调子,一般人不会反驳。万有年迅速转换了一下思路,用沉痛的语言说道:“靳书记,我完全明白您的苦心,这是在保护年轻干部,培养新生代力量。可是,靳书记的苦心他是不是能够体会到呢?这是我们培养干部的一个缺憾啊。”说完,万有年摇摇头,脸上挂着悲痛的表情。
用另外的手段向靳沧江施加压力,这也是官场上的不二手法。没有直接否定靳沧江的做法,却把责任推向了秦牧,也隐隐带着靳沧江识人不明的意味。靳沧江也是一只老狐狸,政坛几十年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自然也没有忽略万有年话语中的毛病,冲一旁的书记官说道:“把万市长的这段话做重点记录,这个意见提的非常好,我们不要搞一言堂,要从根本出发,从大众出发,发现事情就要提,不能憋在心里。”
靳沧江的话让万有年的后背冒出了丝丝的凉风,他暗骂自己太过于心急,给对方留下了话把。妄自谈论干部选拔的途径,他的帽子是不想戴了。念及于此,万有年哈哈一笑说道:“不过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京城青年干部学院就是一个很好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