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打了一个哆嗦,淡笑道:“怎么,现在就要争风吃醋,想要转正了?”转正这个词在九十年代还没有盛行,但吴菊也是官场之人,马上明白了秦牧的意思,狠狠的捶了他胸口一拳。
秦牧哎呦一声呼痛,吴菊连忙温柔的揉着方才她捶打的地方。秦牧心头柔情涌现,双臂用力将吴菊抱在怀中,柔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两人深深的拥抱着,共看西平县夜色朦胧下的县城。
西平县外商撞人事件,不但清水市震动,就连更上层的省城班子也如临大敌,各种暗火不停交错,直至三星企业负责西肃业务这块的朴课长受韩国董事长金宰正的嘱咐,向西肃省委提交了《韩国三星企业将奉行中国法律》的书面表态放到了省直招商局的案头上,才结束了这次为期一个多星期的暗战。
暗战时间虽然很短,是平常人吃吃喝喝就走过的日子,但是在省委几个大佬眼中,这七八天的时间,足够在西肃省重新开一个局面。官场凶险,要么不动保持和气,要么一动刺刀见红,这七八天之间,省委书记和省长分别在各自的营盘中抽调出精兵强将,经过一番心照不宣的讨价还价和妥协之后,西肃省几个重要部门都更换了领导人或者增添了实权副职,让省委和下属市内的官场增添了一些新容貌,也失去了一些老脸。
省委书记和省长虽然不属于秦系,但对秦老爷子都非常的尊敬,毕竟抗战时期留下的老人并不多,何况秦老爷子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件事的导火索源于西平县,而首先开炮的是秦牧这个“愣头青”,但上至省委,下至西平县,秦牧却稳坐钓鱼台,没有动弹分毫。
侯副书记和侯九州就比较悲惨了一点。首先,侯九州身为县长,掌管着全县的动态方向,在面临群众义愤填膺的时刻,非但没有去平息群众的怒火,反而激起他们的怒气,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能胜任一县之长,市委下发调令,将侯九州调往市内老干部局担任一名科长,他年轻的政治生涯虽然没有结束,但是已经是前途灰暗,彻底被打入了冷宫。侯副书记的根子比较深,在省委也有关系,但省委的斗争更加的惨烈,很不幸的是,侯副书记的后台也被调往了京城,虽然属于地方上调,但却没达到曲线迈步的目的,也被搁置了一个闲差。儿子出事,上风被换,夹在中间的侯副书记还没有找到新的依靠,就被省委跟他后台一直不对盘的省长“委以重任”,担任省工会主席去了,也算是提前养老。
这一番人事调动下来,整个西肃省就换了一个面貌。遵从省委指示,要切实的保护农民工的利益,无论外国独资、合资还是国内企业,在中国的土地上,就要严格遵守中国的法律,绝对不允许出现金钱凌驾**的问题出现。
省委的态度是坚决的,也是没有任何商量可打的,西肃省内的投资或民营企业纷纷表露出一番为职工谋福利的姿态,暂时放下了盛气凌人的那面。就连一直讽刺中国人孱弱的三星企业朴科长,每天早上七点多钟就守候在新建工厂的施工入口,每见到一名施工人员,就会弯下他高傲的腰肢,呈九十度弯下身去,口中高喊一声:“您辛苦了,请注意安全。”
尽管朴课长的这番做作带着几分管理上的狡黠和作秀的成分,但是却引领了整个省城的风潮。那些体力职业者,每天看着老总弯腰给自己问好,一天的工作都充满了干劲。
西平县的韩国风情旅游区的规划图已经在市内紧催慢催中拿出了一个草草的方案,市里通知县委书记兼代理县长的刘功成、专务副县长吴菊和旅游区计划办主任去市里开会,同时也通知了韩国方面的专家,一起商讨计划的可行性。
秦牧这时候身体已经好了,至少在别人的眼里,秦牧是拖着病体参加了这次会议。三人是坐刘功成的专车去的,早上七点就在县城出发了。
吴菊坐在副驾驶,秦牧和刘功成坐在后面。看着车子驶出西平县地区,到达另外一个县城的国道上,刘功成才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看看人家的建设,西平县的建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刘功成打破了众人沉默的局面,这是一个表态。副省长那边虽然提了几个嫡系,但却对事件中心的刘功成不闻不问,这让刘功成有些捉摸不定,心思就如掉在半空中的无线风筝一般上下起伏。这几天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在层层迷糊中把握了这件事情的脉搏。秦牧,无疑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尽管他不明白秦牧何来这么大的能量,但是副省长的层次已经将他抛弃,放任了,他必须要赶快抓住一些凭仗。官场之人,如果被后台所抛弃,那么他的政治生命也算走到尽头了。
秦牧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刘功成传递的友好信号在秦牧看来无疑是非常满意的结果。纵然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开发办主任,但是凭刘功成的政治智慧,应该已经猜透,这个小小的主任,其实才是一条大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