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西兰市场出了点状况,魏堰晟一直在国外奔波,国内映光万象的事务交给了公司职业经理人在负责。他偶尔回来也只是给高管开个会。
开完一场高管会议,其他人都拿着东西走出去,宋小盛却留了下来,她走过来询问魏堰晟,“魏先生,不好意思,耽搁您一点时间,关于上一次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到过的,苏小姐打算参加一项公益性质节目。”
“嗯,你说。”
“我事先打听了一下,因为这个节目录制地点偏僻,只能苏小姐自己去,我们没办法陪同。而且她去了以后,可能无法跟我们外界再联系。虽然录制时间只维持半个月,但那边环境非常艰苦。”宋小盛打听的结果是:其实这个节目之前就有试着录制过,但是没能成功,因为上一批参加的嘉宾到那儿没两天就因为受不了如此恶劣的环境,纷纷退出了,节目也就被半路腰斩。
虽然这次重新出发,节目组向外宣告,说是这一次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但恶劣的环境估计很难改变。宋小盛担心苏醉吃不了这个苦。魏堰晟当初把整个公司的经纪人挑了一遍,才最终决定把苏醉交到她手里来带,她多多少少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万一苏醉因为节目录制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宋小盛问:“我想确认一下,这个节目您确定让苏小姐参加吗?”
魏堰晟问:“会有危险吗?”
宋小盛想了想,“危险应该倒不至于,人身安全方面节目组一般都会保证的,但可能会比较累、比较苦。”
“哦,那就让她去吧。”魏堰晟淡淡地表示,“她又不怕吃苦,随她。”
宋小盛看着魏堰晟离开的背影,瘪瘪嘴。就这样?那行吧!既然正主这个态度,她也懒得操心了。
…
苏醉坚持参加这项公益节目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近一段时间几乎可以算得上一夜爆红,有了人气,也有了拿得出手的作品,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形象。她觉得,这一次节目对她来说是很好的机会。因为这个节目是公开性质的,可以让观众看到她的一些生活习惯。从之前的一些近距离采访中,她就已经发现自己在生活中的性格很拉观众好感度。再加上这个节目的公益性质,简直像是为苏醉量身打造的。
去参加节目之前,苏醉特意关照了宋小盛,让她帮忙看着自己妹妹,禁止她和陆可见面。
然后,她就背着行李,踏上了行程。
…
参加这次节目的一共五位名人,其中两男三女。
大家在机场见面,并且相互熟悉了一下。
男士那边,其中一位是年轻的大学教授,但他也不仅仅是教授,因为他的教学方式幽默,长得又非常帅,在网络上有一定名气,算是一位网络红人。另外一位,则是名主持。
女士这边,有一位是知名学者,叫付深,她虽然年纪不大,但在社会上很有威望,曾经发表过很多著名作品,对中国的经济、环境、教育等都有一定研究。
而除了苏醉之外,其中还有一位女星,叫萧萱。她出道比苏醉早了四五年,算是前辈,但名气方面反而不及最近大火的苏醉。苏醉在见面之前就听说过萧萱,知道她是一位很有背景的女星。就因为一直有人罩着,在娱乐圈这些年,她即便没能大红大紫,却也算是顺风顺水。
可能因为萧萱自小被人宠在手心,平时没人违她意,所以说话很直接。初次见面,所有人都表示,“我们这边有两位大明星呢,不错不错!”萧萱却不屑一顾,直言说她根本不认识苏醉。而对同行的其他人她也是态度冷淡,整得大伙一阵儿一阵儿的尴尬。
不过,特别搞笑的是,只要有摄像头一对上萧萱,萧萱就立马态度360度大转变。对着镜头,她就是一位积极乐观、为人和善、性格活泼的大好姑娘。
苏醉总算看明白了,这姑娘参加节目的用意比她还明显,就是来作秀的。怪不得人家说,演员演员,靠的就是一个演。
…
临行前,节目组给所有人做了任务分配和简单的教学培训。他们几个要教给学生的都是很浅显的知识,所以很快就摸熟了。
之后,前往目的地。他们整整在路上颠簸了一天,还下车步行了近一个小时,才总算到达。
虽然之前有心理准备,等到了地方苏醉却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只一天的时间,她仿佛就从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转到了一个单色的世界。这里什么都是灰色的,灰灰的天,灰灰的地,灰灰的房子……
节目组之前介绍的所谓学校,其实一共才四间教室。四间教室都很小,每一间满满当当地挤着近三十个人,所以整个学校一共有大概一百多个学生。不过,学校却只有三个老师,其中一位还是校长。
校长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个子不高,人很瘦,身上衣服松松垮垮的,实在没一点校长的样子。他本来在给学生上课,听说苏醉他们过来了,连忙跑出来迎接。点头哈腰地连声解释,“哎呀,你们来得太好了,太好啦!我那个蔡老师啊,她怀孕了,回去生孩子了,我这现在这就三个人,都没办法了。哎呀,你们来得实在太巧啦。”他的普通话说得很不准,得靠猜的才能懂。
苏醉她们坐了一天车,又走了一大段路,非常累。萧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问:“我们住哪儿?”这学校除了那四间教室是砖头砌的,背后几间小屋都是草泥房,看上去不好住人的样子,总不能让他们再拿着行李往回走吧?
校长一听,得意地说:“我们这有地方住的。”
他所说的可住的地方竟还真就是那几间草泥房。这房子很矮,得弯腰才能进去。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破门,所以里面显得很暗。地面和屋外一样,是泥地,上面凹凸不平,凸起的位置已经被鞋子踩得滑溜溜的了。
几个人把脑袋伸进去看了看,又退出来,谁都没把行李往里面放。
校长还在一旁热心地讲解,“特意给你们腾出了两间,小的这间就给你们三个女孩住,其他人就住隔壁那间大点的。”
校长除了带着他们看了住处,还带着他们在学校绕了一圈。
说‘绕’这个字,其实是客气的说法。地方实在太小,他们一行五个人,再加上身后一堆工作人员、摄影师,根本迈不开步子。
校长告诉他们,他们这个学校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有学生宿舍。其他有些地方小孩每天上学得走三四十里路,早上天没亮就得出发。他们学校离得这么远的,就可以直接住在学校,一个星期回去一次。他所说的学生宿舍,也是两间草泥房,只是比苏醉他们住的大一点,男女生各一间,集体打通铺。
苏醉他们这些人,生在城市,长在城市。虽然也看过新闻,却没有真正见过这么艰苦的生存环境。
苏醉指着前面一条斜坡问那位校长,“这个地方这么陡,下面又深,不安全吧?万一孩子经过这,摔下去了怎么办?为什么不拦起来?”
校长抓抓脑袋,无奈地说:“这坡太长了,拦起来得花很多钱。”
萧萱也问:“这个墙上怎么这么多孔?是装饰用的吗?”
校长像对待好奇宝宝一样耐心回答她,“不是,这个是马蜂钻的孔,它们在泥墙上造的窝就是这样的。”
付深有点听不下去了,皱眉说:“行了,别问了,你们是不是真没出过城市?”她从开始就不是很喜欢苏醉和萧萱,觉得她俩是空有长相只能当摆设的花瓶。果然,还真没错!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萧萱不服气,朝她翻翻白眼,不屑地哼一声。
…
等苏醉收拾行李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竟然真的住下了。她终于回过味来,宋小盛之前跟她说的环境恶劣是什么意思。
她坐在木板拼成的矮床上抬头看了看顶上矮得让人窒息的屋顶,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站起身踮个脚就能拔下屋顶的稻草。
校长刚刚临走前还没忘自夸几句,“这个房子很好的,顶上草盖得很厚实,墙也修得好,没有缝,不漏风,冬天很暖和的。”
确实不漏风,确实很暖和!苏醉当时真想回上一句:可丫的现在夏天啊!
在里面坐上个十分钟,像在蒸炉蒸过一样,一身汗。
苏醉在额头上摸了一把,甩甩手心的汗珠,正打算起身往外走。旁边的萧萱忽然“啊啊……”地尖叫起来。
苏醉看过去。
萧萱站在床上跳脚,“有老鼠,有老鼠!”
苏醉无语。
她现在已经有点佩服这姑娘的了,人家明明就是个小姐的命,偏偏要来体验一下丫鬟的生活。最初的时候,萧萱给自己定位的性格明明是又积极又乐观,可这份积极乐观都没维持过一天就彻底崩了。首先,在来往这里的车上她就光荣地大吐特吐,把自己吐成一副林黛玉的样子。好不容易下了车,她还没走几步就开始喊累,偏偏她的行李还是最多的,最后,不得不由同行的伙伴帮忙拿。
但即便是如此,萧萱竟也没说一句要退出之类的话。
如今这个住处,蟑螂老鼠满地爬。萧萱明明很怕这些东西,竟还咬牙挺着。苏醉还真不得不佩服起她来了。
这儿的老鼠可能因为经常挨饿,个头很小,动作也不是很迅速。苏醉追上去几脚连环踩,竟然让她给踩中了。她捏着尾巴把老鼠拎起来,回身逗萧萱,“你怕老鼠?”
萧萱还在那儿尖叫,她都不敢看,眯着眼睛嚷嚷:“拿着干什么?扔了啊,扔了啊!”
苏醉只好笑着把老鼠扔出去了。
到了晚上,大家发现原来老鼠蟑螂都不算事儿,这儿最大的问题是蚊子太多。夸张一点讲,伸手挠个痒,能挠回来一手带血的蚊子尸体。
大家赶了一晚上的蚊子,都没能睡好。所以第二天醒来,个个是头挺黑眼圈,萧萱更是直接病倒了。别说给孩子们上课,她现在还得人照顾着。所以给孩子们上课的事儿就落到了苏醉他们头顶上。
…
这里的孩子真的很乖。
明明底下有很多年纪都还很小,却个个都很懂事。只要老师走进来,拥挤的屋子便会变得一片安静。他们会用一种无限崇拜的眼神看着台上的人,这种眼神比那些粉丝的更让苏醉热血沸腾。
那是一种对知识的向往。他们也许不知道苏醉是名人,但他们知道苏醉可以教给他们东西。
孩子们永远是最单纯的,就连向往都是那么的单纯。
…
这个偏僻的地方,教育存在很大问题。一个小学,别的地方分了六个年级,他们却只分了四个年级。
前两年入校的学生分在最小的班,不断地循环接受基本知识。最大的一个班级则完全是为了上初中准备。这个班级中,年龄最大的已经有十五六岁,年龄最小的却只有十岁。
苏醉他们一行人里面其实各有长项,大学教授有非常渊博的知识,主持人有很好的口才,付深有很充足的社会经验。
所以,他们决定把学校里面一些心理年龄较大的孩子组织出来,单独给他们讲课,地点就只能是露天。
苏醉则负责顶替那位怀孕生孩子的老师。
也许是真的被台下那一张张脸,一双双眼睛打动了。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这儿只有短短十几天时间,但都想尽自己所能把懂的教给这些孩子。
…
如此持续了数天,大家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有天晚上苏醉正在睡觉,隐隐约约感觉有水往她脸上滴,迷糊地伸手摸了一把,湿哒哒的。
她慢慢醒了过来,这才听真切,原来外面正哗啦哗啦地下着大雨。苏醉走到门边,打算拉开一条缝往外看,结果那扇原本就摇摇晃晃的破门差点被风一吹,直接拍在墙上。
竟是特大暴雨。
屋里的萧萱和付深听到动静,也慢慢转醒。她们白天帮学校摞草垛,累坏了,所以睡得特别沉。
萧萱翻了个身,抱怨,“你干什么呀?不睡觉。”
苏醉说:“外面在下大暴雨,你们没发现吗?屋里在漏水。”
付深也起了身,她在身上毯子上摸了一把,“是在漏水。”
苏醉费劲地把门重新关上,摸了把泥墙,嘀咕:“这房子受不受得住?”
萧萱总算清醒了,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也担忧地问:“不会塌吧?”她倚着墙,头顶上正好一滴水滴在她额头上,她只好换了个位置,结果又一滴水滴在她鼻子上。她烦躁地下了床,“怎么到处都在滴水啊?”
付深没理会她,走向苏醉,说:“要不把门开着吧,要是塌了,直接往外冲。”
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外面很快就开始有积水,并且往屋里流。只瞬间,屋里已经被淹了一半。苏醉打开门,冒着雨伸脖子朝另一间屋子方向看了看。男嘉宾和工作人员住的那个屋子门也开着,他们也在门边观察情形。
苏醉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昨天乡上新送过来那些书还在后仓库呢。”那个后仓库比他们住的这个屋子还要破烂,这会儿不早淹了?
萧萱披着毯子站在另一边,“现在还有心情担心书?这么大的雨,这房子能挺住就不错了。”
苏醉回想起书被送来时小孩一个个趴在窗户上看的情形,“不行,那些书质量本来就很差,这么一泡,会烂的。”她走过去翻了翻角落里的纸盒子,翻出一块塑料布。她把塑料布顶在头顶往雨里冲,“我去一趟仓库。”
付深在身后想喊住她,没来得及。
苏醉先去了趟校长屋子,发现里面没人。她又转身去了仓库,果然校长和两个老师已经在那儿了,他们正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书往高处搬。见苏醉进来,校长手上动作不停,脸上挤出点笑,问:“苏老师,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