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锅只惊鸿一瞥,大菜便被端走,厨师们都没看清盘里的菜肴是什么模样。主厨想跟到餐厅去看看,韩父却早有先见之明地关上了门。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把那两块被丢掉的荷叶拿回家研究。毕竟,那是唯二和大菜亲密接触过的东西。
可是看来看去,除了确定上面粘着的残汁很好吃之外,主厨一无所获。
“要不……明天借口回访客户,请教一下?”
此时的主厨早已不复一开始的轻视不满,他只想把那年轻人当师傅一样供起来,好生恭维,然后看看能不能讨教到一点烧菜技巧。如果能把翠盖鱼翅学到手,单凭这道菜,他就能高枕无忧地吃一辈子了。
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个春节长假,他每天去韩府拜访,都没人回应。到了第七天,总算有人应门,却是刚刚销假回来的保姆。
她遗憾地告诉主厨,这几天韩父都和老朋友组团看电影去了。估计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一阵子,韩父具体哪天有空,她也不知道。至于除夕时上门做客的青年,她更不知道姓名。知趣的保姆是不会刻意打听主人*的,谢谢。
不提怅然若失的主厨。这天,饭店包厢内,韩父和三位上了年纪的老朋友团桌而坐,一脸凝重地看着被十几个盘子众星拱月般围在转盘中央的那只小坛子。
一派肃穆中,韩父沉痛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就只剩这么一点了。”旁边满头银发的老者戴上老花镜,依依不舍地说道。
另一位穿着老式西装马甲的老者接道:“我认为,公平起见——”
“还是猜拳吧!”四人异口同声说道。
大年初二时,韩父抱着刚浸入了味的茄鲞找上三位老友,如此这般,大大吹嘘了一番自己新结识的小朋友厨艺如何了得。三人原本半信半疑,但尝过咸香适口的茄鲞之后,立即惊为天人。这几天,老哥几个都聚在一块吃午饭,分茄鲞。吃完了再看包场电影,用韩父的话说,这是给萧可的另一份谢礼。
几轮石头剪刀布下来,韩父大获全胜。
在三位老友羡恨的目光里,他怡然自得地挖出最后一勺茄鲞,拌进特地让饭店炒的无骨鸡爪,有滋有味地下了两大碗饭。
放下空碗,他假装刚刚发现众人不善的眼神,端起茶杯说道:“别看我啊,想吃就找小可去做嘛。别再说不好意思,好歹我们为《宝贝缭乱》包了七天的电影场子,单冲这情面,漫说做茄鲞,做鱼翅他都会答应。”
他这三位老朋友里,一位是博导兼民俗学家老文,一位是军旅作家老云。都是老一辈的文人脾气,别人主动送礼上门都不好意思收,更何况是张口冲个陌生小辈要,更抹不开面子。
按说这事儿本该让韩父开口,偏偏他居心不良,存心想为难几位老友看笑话,硬是不松口。
家里经营服装生意的老赵是个直爽性子,闹了这几天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豪迈地说道:“就这么定了,今天再包一场,凑个吉利数,完了老韩你陪我去找那位萧可。”
有人肯出头,老文和老云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韩父撇了撇嘴,觉得无趣。
但四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去找萧可,电影散场后,先在影院门口被记者堵住了。
“几位老人家,听说你们最近一连包场八天,发动亲朋好友来看《宝贝缭乱》。我想代表电视机前的观众采访一下,请问你们为什么特别喜欢这部电影呢?”
“好吃——不,是好看。”面对记者的话筒,韩父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幸好及时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