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刷好碗,出来见萧可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有滋有味,连忙招呼他:“小萧,忙了半天,来尝尝你亲手摘的桔子。”
说着,捡了满满一盆端上来。
这种桔子是本地的老品种,个头略小,表面还有黑色纹路,卖相不够好看,但味道却是真不错。咬下去一包甜水,口舌生津。
萧可觉得这桔子其貌不扬,但味道比贡桔差不了多少,不由多吃了几个。见于母一个都没碰,不禁奇怪道:“阿姨,你怎么不吃?”
“我在这儿待了两三个月,从刚挂果吃到现在,早吃腻了。就等着开春草莓、杨梅熟了,换换口味。”于母指了指墙角的竹篓:“送完亲戚朋友还剩下两筐,就看你和小岳的了。”
那竹篓堆得冒尖,至少一筐得有三十斤——唔,换算成现在的公制是多少?刚背的比例又记不清了。昨晚他认完了阿拉伯数字,但只能记住单个,一旦组合起来又抓瞎了。
看看那一堆,再看看手里刚剥好的,萧可突然没了胃口。
于母看懂了他的表情,惋惜道:“要是我会做罐头就好了。”
罐头?住院时有护士请他吃过,完全没有把水果的特色保留住,只是一昧甜到发腻。如果让他来做的话——
忽然想到一道点心,萧可问道:“家里有藕粉、豆粉吗?”
“都有,还有些干花。你想吃什么?”于母以为他想吃豆面裹汤圆和桂花藕粉。
“还有干花?太好了。我想用桔子做道点心。”
昨晚就尝过甜头的于母,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我来帮你。”
厨房里的设备不算顶级,但诸如微波炉、烤箱、电压力锅之类的基本小家电都有。趁于母帮忙,萧可不动声色间弄明白了它们的用途。
他要做的这道点心费时又细致:将藕粉、豆粉分别加料拌好做为馅料,将洗净的桔子削出一个小盖,掏出完整桔瓣撕去筋络,再取出一半果肉,用馅料将空隙撑满。完成之后,按内馅不同,再将桔瓣间隔码回桔皮里。末了将小盖盖上,用牙签固定好。
一连掏坏了两个桔子,于母便自觉地去做码桔瓣这个难度相对小些的步骤。她有点急性子,一开始还觉得好玩,做了几个便开始嫌麻烦,不想再动。
但见萧可还是那么认真,惭愧之余她不禁暗暗咋舌:二十岁的小伙子能有这份耐心,实在不简单。儿子说他演艺事业不顺,肯定只是一时。单凭这毅力,他早晚能有一番成就。
萧可的耐心毅力都是在病床上熬出来的。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因养病不被允许下床,也不能看书,不能抚琴,连听清客相公说评书都不行。每天唯一能做的,只有喝药,吃饭,然后眼睁睁看着日影一点点从东向西。熬到星野四合,明月高升,功德圆满。
从那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可以做事就是幸运。意识到这点,自然也就有了毅力耐心。
花了三四个钟头,萧可在于母的帮助下做出二十个填馅的桔果。蒸笼放不下那么多,只能分几次上锅。
随着水开,桔香顺着蒸气飘散出满室甘冽芬芳,原本昏昏欲睡的于母顿时精神一振。
掐准时间,萧可把桔果撤下,垫着棉布一个个捡进盘子,又另换了冷水继续蒸剩下的。
等做完这一切,蒸好的果子也凉了些许。萧可揭开顶上小盖,用筷子挟出一瓣试了试,觉得尚可,对于母说道:“还可以。”
于母早准备了小盘子,听他这么说,连忙盛过一个,如法炮制填进口中。软软的瓤皮入口即化,桔子肉和豆面早就融合在一起,被蒸成清甜的浓汁,口感有些像豆沙,却没那么甜,更易入口。汁液中点缀的金桂碎瓣,让香味更加馥郁。
她连忙再尝另外一种,比起豆面又另是一种滋味。藕粉特有的黏弹,加上桔肉就像一块软糖,但却没有商店货掺了无数色素糖精的千遍一律,舌尖触感柔滑细腻,下肚后余香久久不散,回味无穷。
两块下肚,于母认为今天花的时间值了,直后悔怎么没多做几个。
刚准备再挟一瓣,手机忽然响了。于母只得不情愿地放下盘子,去接电话。
是还没回家的于小岳打来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妈,拍节目的小孩跑丢了一个,我和爸帮忙找了一下午也没影。现在准备搜山,不知几点才能回去。你和小可不用等我们,吃了晚饭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