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这是干什么。”连尔升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站到了谭语蓉身前,把她挡在了背后。
谭母眯着眼看了看连尔升,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连尔升,趁我现在还仅存一丝理智,劝你早点离开,你这变态,竟然带坏我女儿!”
“妈…妈,你说什么?”谭语蓉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说什么?!”谭母好像被烈火一下子点燃的炸药一般,立刻炸开了。她伸出颤抖着的手指着连尔升的鼻子,骂道:“你和这个不男不女的同性恋谈恋爱,以为我们不知道?亏我从前还觉得你连尔升不错,是个好孩子,哪晓得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摸着自己的心想想,你一个女人,你为何要祸害别人家的女孩?我们家蓉蓉哪里招惹你了,为什么谁都不选偏偏选她?你为什么把我女儿带上这条歧路?你安的什么心啊?!”
一边骂着,谭母一边流下了眼泪,那眼泪有着悔恨,有着憎恶,有着伤心,有着怨恨,那被泪水浑浊的双眼里,倒映着连尔升苍白无一丝血色的面颊,那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愕然和震惊。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连尔升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只觉得脑袋嗡嗡地叫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放缓。谭母尖刻的声音似乎也在远离自己,她的眼珠子缓缓扫过其余所有人,酒店的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那里看热闹,面上有着吃惊的表情;另一侧的谭父满脸阴沉,不言不语,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说出的复杂情绪;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男的面露鄙夷之色,女的面露不忍之色,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变得异常滑稽。
“妈,我不许你这么说她!”谭语蓉哭喊着推开母亲指着连尔升的鼻子的手指,护在了她的身前。
“你…你这死丫头,孽障!”谭母气极,一巴掌呼了上去,“啪”,谭语蓉被打得别过脸去。这一巴掌来得太快,连尔升完全被骂木了,竟没能挡下来。等她回过神来,谭语蓉的脸颊上已经红了一片。
“蓉蓉!”连尔升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急忙捂住她的脸颊,愤怒地瞪视着面前的女人。
“你怎么动手打人啊?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女儿,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做蓉蓉的妈!”连尔升大声说道。
“你这心理变态,给我让开,离我女儿远点!蓉蓉,你跟我回家!再也不要见这个变态,和她彻底断绝关系!”说着,她便来拉谭语蓉。
谭语蓉抵死不从,再加上连尔升一直护着她,谭母根本无从下手,气急败坏的谭母已经根本顾不上辈分和形象,对连尔升连番拉扯抓挠,并尖利着嗓子喊其余人来帮忙。
那年轻的一男一女上来帮忙,连尔升一下子便处于劣势,她正要动用武力,却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谭父走了上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沓子照片,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给连尔升看:
“这是你和我女儿被人偷拍的照片。有人拿照片威胁我们要钱,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女儿,就请你离开她吧,不要…毁了她。”谭父颤抖着声音说出了最后的五个字,就好像一顶镇钟把愤怒到要失去理智的连尔升镇在了原地。她看着一张一张在自己面前晃过的照片,从高中时二人手拉手逛街,到金中校园里的亲密拥抱;从二人逛街看电影,到电视塔上互戴戒指亲吻;从公交车上的亲密依靠,到那晚大胆地去酒店开房。一桩桩一幕幕,已然不是照片,而是像电影一般回放在眼前。
不要…毁了她…
连尔升脱力坐在了地上,我毁了她…吗?我…毁了…
她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谭语蓉被谭母还有那一男一女用力架了起来,几乎是双脚拖地地向着门口挪去。她哭喊着,挣扎着,用近乎嘶哑地嗓音喊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莲生,莲生!连尔升!救我…救我!”
瘫倒在地的连尔升此刻耳中的嗡鸣渐渐散去,唯有谭语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心中。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连滚带爬向前冲了出去,要去拽谭语蓉。
“嘀~”,酒店自动门打开,彻骨的寒风卷带着鹅毛般的雪花席卷了她全身,她踉跄地冲出酒店大门,谭语蓉的手就在她的面前,她还有一寸便能抓到,她不禁失控地喊着谭语蓉的名字:
“蓉蓉,蓉蓉!”
然而此时,谭母却抢过谭父手中的那一沓照片,劈头盖脸地砸到了她的脸上,随即一脚踹在她心窝里面,大骂道:
“滚!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谭母的声音好像九天惊雷般霹入连尔升的心脏,将她的心打得血肉模糊,一瞬窒息的感觉涌上了胸腹,眼前发黑,呼啸劈来的照片尖利的边角割破了她的面颊,谭母高跟鞋的鞋跟扎在她心口,她无力跪倒在了地面上。
杂乱的脚步声,尖叫声,车门关上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排气管的声音。冰冷的雪花,刺骨的寒风,干冷的空气,尘土的味道。血液的腥气,割喉的痛感,窒息的黑暗。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只是跪在那里,浑身抽搐般颤抖着,张着嘴,双手捂着心口,身子不断地前后摆动,鼻唇间没有热气凝结成的白雾,她没有呼吸。
“小升!!”熟悉的温暖的男女声音,那是谁?
“莲生!”熟悉的清冷焦急的声音,那是谁?
我…好痛…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心塞...